冷菲兒終於沉沉睡去,如扇麵一般的睫毛,覆蓋在細嫩的臉龐上輕輕的顫抖,如同受驚的蝴蝶。半幹的三千青絲隨意的散落在身側,糾結纏繞如同重生時的心境。
細瓷般的肌膚雖然剔透,卻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唯獨那靈動的櫻唇在換了身幹衣服後,恢複了淡淡的紅潤,但卻仍舊倔強的緊抿著,在睡夢裏也不曾有絲毫的放鬆。
看著被自己成功‘催眠’的菲兒,如睡美人般的樣相,李媒婆嘴角一撇,輕手輕腳的返身出了房門。難得好心的沒有驚擾她。
剛出房門踏進小院裏,就見張氏手裏捧著熱氣騰騰的薑湯迎麵而來。看著李媒婆打菲兒房裏出來,張氏討好的對其言道:“九娘,廚房裏有一碗薑湯,是我特意給您盛的。今天您也累了小半天了,喝口驅驅寒吧。這碗我先給那小財神端進去。”
李媒婆也不客氣,打身便朝廚房走去,嘴裏同時言道:“你的小財神剛睡著,一時喝不了你的薑湯。趁著這功夫你還是好好想想,呆會那丫頭醒了,你這戲該怎樣演吧。總之該幫你說的好話,我剛才可都是說盡了,也不知那丫頭聽沒聽進去。”
原本朝著菲兒房間走去的張氏,在聽聞菲兒己然入睡時,便駐住了腳步。返身跟著李媒婆進了廚房,仰脖子將手裏捧著的薑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順手將黑黑的土碗放在炤台上,懶懶的言道:“睡了倒好,省的我進去演戲。這薑湯那死丫頭不喝也罷,反正也死不了人。”
說話間,反手抹去沾在嘴角的湯汁,卻見李媒婆正斜眼看著自己,急忙涎著臉,上前捧起炤台上的另一碗薑湯言道:“九娘你快喝啊,您這碗我可是特意加了紅糖的。”
李媒婆沒好氣的接過薑湯,輕抿了一口,對其言道:“這才多大點功夫,你就裝不下去了。眼瞅著薜家就要來接人了。雖是妾室的身份進的門,暫時也不會圓房。可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給他家病重的小少爺衝喜,還是需要拜天地的。你也不能讓這丫頭病歪歪的過去,那不是觸人家黴頭嘛,快再盛一碗過去,讓那丫頭喝了,身子骨暖和了,呆會興許精神會好一些。”
李媒婆說完,低頭大口大口的喝起了薑湯,許是張氏紅糖放的足,不消片刻,熱滾滾的一碗濃濃的薑湯,就被喝的隻剩下墊底的一小口。
李媒婆意猶未盡的抬頭,看著仍站在原地麵色有些為難的張氏,斜眼一瞪道:“你還傻站著幹嘛?快給那丫頭盛去啊!”
張氏那幹涸的雙唇,微微輕嚅了一下,有些尷尬的低聲言道:“我也就隻熬了兩碗,沒有多的了。看這時辰薜家的人也快來了,再熬恐怕是來不及了。”
“嘿!你怎麼不早說呢!”李媒婆一聽立刻火大起來,順手將土碗放在炤上,心裏本就對張氏不滿,手裏力道也大了些許,直磕的土碗與炤台麵硬碰而發出一聲脆響。
張氏急忙心疼的上前,將土碗拿在手裏仔細端詳,確認沒有裂傷之後才輕輕放下,麵對著一臉不高興的李媒婆一時不該作何言語。
忽然間,見自己碗中還剩著小半碗薑湯,張氏嘴角一裂笑開了。立即手腳麻利的將李媒婆碗裏剩下的一小口薑湯,倒在自己碗中。揭開鍋蓋,將剛才熬完薑湯後燒開的涮鍋水,添了一些在碗裏。顔色雖然淡了一些,好歹也湊合成了一碗。做完這一係列的動作,張氏抬頭對著李媒婆嘿嘿一笑道:“這不成了嗎!總還是有些功效的。”
然後,也不等李媒婆答話,頗為自得屁顛屁顛的端著勾兌過的薑湯,向菲兒房中行去。
李媒婆看著張氏離去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暗道:這個張氏,一時糊塗,一時機靈。也不知那根筋沒有對勁。
張氏一進房門,便對著床上沉睡的菲兒,柔聲輕喚著:“我的兒,快起來喝了薑湯,暖和暖和。”
冷菲兒再次被張氏吵醒,一時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輕擰了擰眉頭將被單拖起掀過頭頂,整個人倦縮在被窩裏,嗡聲應道:“讓我再睡會,我全身上下疼的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