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稚子初長成(1 / 2)

馬車奔馳在回安都城的道路上,車篷內,菲兒以一個極其舒服的姿勢,斜倚在靠壁上閉目養神。

路上異常安靜,蜀國氣候雖然較北方溫暖,但臘冬月份的傍晚,依舊寒氣襲人。此時城外的官道上,早己沒有過往的車馬行人,唯有柱子所駕的馬車在道上急馳而行。

菲兒雖然雙眼緊閉,但卻睡意全無。腦子裏如走馬燈似的回放著在安山村的情節,輕拍了拍懷裏的銀針盒,眼上浮起一絲慶幸的淺笑。

至從有幸得到銀針與《子喻雜記》以後,自己閑時便時常翻看,雜記上所記錄的各種針法套路。久而久之驚喜的發現,一些在常人眼裏極為繁雜罕見的疾患,用雜記裏的特殊的針法再結合手法,竟然隻是小菜一碟。

驚喜之餘,不禁暗暗感歎記錄此雜記的主人,定是一位博學多才德高望重,且有豐富臨床經驗的醫者。隻是不知為何擁有如此精妙醫術的醫者,會孤身一個飄零在外,最終落得個客死異鄉的下場。

伴隨著馬車的震蕩,菲兒的思緒異常跳躍,腦子裏沒有片刻的歇息:不知子墨他們現在情況怎樣了,店鋪整理出來了嗎,今晚大家怎麼歇息,當時店麵頂的匆忙,也不知後房裏有沒有多餘的床鋪、等等很多瑣碎的事情湧了出來。

越想腦子裏越是亂糟糟的,不消多時,菲兒終因過於疲勞而昏昏入睡......

“菲兒,菲兒!”不知睡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正睡的香甜的菲兒,努力睜開雙眼搜尋著聲音的來源,一個少年圓潤的臉頰躍入眼簾:“菲兒醒醒,咱們回家睡去。”

進入車篷的子墨,吃力的扶起菲兒,撩開簾子將頭探出車篷,對站在馬車下的紅玉說道:“快去準備熱水給菲兒暖暖手腳,她累壞了。”

被子墨從夢中喚醒的菲兒,雙手向外平推,毫無形象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頭作仰天狀,打出一個大大的哈欠,隨之雙眸也湧起一陣淚意。一翻動作下來,人也清醒了不少,反手用手背拭去眼眶裏,因哈欠而出的淚意,揉揉惺忪的睡眼,對著子墨展顔笑開了:“子墨啊,我好高興,兩條人命吔,我救了兩條人命吔!”

子墨見菲兒己經清醒,率先跳下馬車,回身向菲兒伸手作攙扶狀,嘴裏卻不滿的嘀咕道:“你還笑,都不知道人家心裏有多著急。你還笑的出來!”

子墨的不滿並未引起菲兒的注意,她仍舊在沉浸在助人之後的快樂情緒裏,繼續言道:“常言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天我救了兩條人命,那就是勝造十四級浮屠。哇!好高興!”

原本正很是不滿,輕聲嘀咕的子墨,忽聞菲兒發出這樣的謬論,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胡說些什麼啊,什麼十四級浮屠啊?怎麼能這樣說法。”子墨一麵笑言,一麵攙住從馬車上跳下的菲兒,並且很是禮貌的含笑對柱子點了點頭。

柱子也不多話,他現在心心念念的可是家裏的寶貝兒子,和剛剛生產的妻子。當然他一個莊稼漢子,對於什麼‘浮屠’的說法更是不懂,也就急急與子墨點頭示意,並再次道謝菲兒,揚鞭策馬而去。

“不對嗎,這種說法不對嗎?”菲兒調頭揮別柱子,見子墨笑話自己,扭頭看向子墨很是‘好學’的問道。

“不是不對,是不妥。你這種比喻不妥。”此時天色己完全暗了下來,集坊裏大多數的店鋪都己關門歇業,周邊也清靜了少。子墨與菲兒並肩而行,從己經關了的店麵一側的小門裏走了進去,直穿後房。

後房裏己被打理的井井有條,房屋中間一張紅漆方桌擺在正中,幾把木凳圍在邊上,方桌上放著一盞油燈,火光在燈蕊上跳躍扭動。紅玉端上一盆熱水,輕掂起麵巾微一絞擰遞給菲兒笑問道:“你們在說什麼‘說法不妥’?”

菲兒接過麵巾擦拭著臉龐,熱氣騰騰的敷在臉上,整個身子也顯的暖和多了,擦了幾把遞還給紅玉方才笑著回應道:“李叔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虧得我去的及時,否則還真有危險。剛剛我對子墨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今兒個救了兩條人命,算得上‘勝造十四級浮屠’。可是子墨卻笑話我,說我的比喻不妥當。”

紅玉接過麵巾放入盆內:“照說是應該這麼個算法,嗬嗬!”

子墨拿起桌上的茶盞倒杯熱茶,遞給菲兒,一聽紅玉也這麼個說法頓時笑開了:“哈哈,你們啊!打胡亂說。何為‘浮屠’?”

子墨故意發問,紅玉不解的搖了搖頭,端起麵盆將其擱在牆角的盆架上,又轉了回來坐在木凳上,雙肘撐在方桌上,雙手托腮看著子墨道:“紅玉沒有正式念過書,自然是不懂。少爺說來聽聽。”

此時子晴與玉蝶也一麵輕撣著衣裙上的灰塵,一麵從另一間房走了出來。二人原本正在整理房間,聽見子墨的擺談,被這個話題給吸引了出來。也挨著紅玉在小凳上坐了下來。玉蝶脆聲言道:“何為‘浮屠’,表哥說來聽聽。”

子墨見大家都被他的話題所吸引,負手而立朗聲笑開了,燈光下少年的身影更顯修長,不知何時稚嬾的孩子氣己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卻是少年俊逸的身姿言行:“哈哈,既然大家這麼有興趣,子墨就給大家擺談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