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澆水嗎?”
黎破曉站在江俊夕的身側,看著那些旺盛地成長的小香雪蘭,她調皮地笑起來,“爸爸出門了,早上都沒有人帶我跑步了,我也要和俊夕哥一起給香雪蘭澆水。”
她興致勃勃地從一旁拿起另外一根細細的水管,擰開水閘,立刻有水流從她手中的水管裏流出來,黎破曉拿著管子站到了江俊夕的身邊,和他一起澆灌香雪蘭。
兩股細細的水流流入香雪蘭花田裏。
“我聽爸爸說,香雪蘭這種花是要在冬天才會開放,是嗎?”她站在他的身側,認認真真地問他。
“嗯。”
熟知一切植物的江俊夕望著那一片香雪蘭,“它是要在秋天才長出綠色的葉子,冬天才會開花。”
“這麼說來,香雪蘭就是冬天的希望了,”黎破曉笑意盈盈,“大概是上天也覺得冬天太過寒冷孤寂了,就安排了香雪蘭在冬天綻放,這樣,即便是再嚴寒的冬天,也會被這鮮花的香氣所感染,變得美麗起來。”
江俊夕輕笑。
“等下我們一起去上學哦。”
黎破曉望著眼前那一大片翠綠的香雪蘭,唇角向上快樂的揚起,“我就在香草園的大門那裏等你,你要動作快一點哦。”
水花從水管裏向外飛濺著。
江俊夕輕輕地捏緊手裏細細的水管,他的目光純淨的就像那透明的水珠一樣,他終於不想再排斥她的靠近,他開始眷戀她的溫暖。
“好的。”
忽然有水流濺到了他的衣服上,涼涼的感覺讓他愕然地轉過頭去,卻看到拿著另外一根水管的黎破曉還是一副一本正經澆水的樣子,隻是她的唇角卻泛出一片無法隱藏的調皮笑容。
他明白了。
清晨的光芒中。
“啊——水好涼。”
那一片翠綠的香雪蘭花田裏,忽然響起一個女孩子驚訝的叫聲,細長的水流從江俊夕手裏的水管中噴射出來,在半空中劃過一個透明的水簾,噴在了黎破曉的身上,黎破曉驚叫著躲避,額前的黑發立刻濕掉了。
即便如此——
她的臉上卻有著燦爛耀眼的笑容,而江俊夕手執水管,看著她狼狽躲避的樣子後,他收起了水管,望著濕淋淋的黎破曉。
“黎破曉——”
得逞的江俊夕的樣子帶著點驕傲男孩子的不屑,“傻死了,笨蛋。”
“你才是笨蛋。”
黎破曉毫不示弱地反擊,她望著他,接著卻是調皮地莞爾一笑,“江俊夕是傻瓜,是一個大傻瓜。”
江俊夕別過頭去看著被霧氣籠罩的香草園,唇角卻全都是微微的笑意。
清晨的霧氣慢慢地散去。
透明的水花在空中飛濺著,在那一片芳香宜人的香雪蘭花田裏,江俊夕認真地調整著手中水管的高度,而黎破曉笑眯眯地跟在他的身後,烏黑的長發在清香的風中飛揚。
黎破曉總是很“聒噪”。
她時不時地會摘一些香草葉子到他的麵前去,煞有其事地請教香草的用法,江俊夕總是很耐心的給她講解,但在發現她唇角越來越調皮的笑容時,他也會很快地在她的頭頂上敲一個不輕不重的“爆栗”!
而在每一個早晨和傍晚。
在上學放學的路上,總是有那樣兩個騎著自行車的身影在你追我趕,就像是一場快樂的比賽,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江俊夕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多,黎破曉就像是一個守護天使一樣陪在他的身邊,讓他忘卻煩惱,獲得最簡單的幸福!
***** *****
晚上放學的時候。
參加完最後一節體育課的黎破曉三步並作兩步跑回教室拿自己的書包,等到她拎著自己的書包走出來,樂晴她們幾個已經站在了教室門口等著她。
“破曉,晚上我們約好吃烤肉哦,一起去吧!”
“不行啦!”黎破曉搖頭一笑。
“為什麼不行?!”樂晴很不高興地噘起小嘴,“平日裏你可是最愛參加這類集體活動了啊,不給理由堅決不行!”
“樂晴!”一個女生悄悄地捅了樂晴一下,朝著高三三班的教室門口示意了一下,樂晴轉過頭去看,果然看到江俊夕站在高三三班的門外。
“哦——”
樂晴似笑非笑地看著江俊夕,嘴裏的話卻是說給黎破曉聽得,“原來是要等你青梅竹馬的俊夕哥哥啊!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放過你們嘍。”
江俊夕聽到了這邊女生的起哄,他蒼白的麵頰上頓時出現了一片淡淡的紅暈,轉頭進了自己的教室。
“這麼容易就害羞?”樂晴誇張地張大嘴巴,被黎破曉在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記,“樂晴,你以為誰都像你臉皮這麼厚!快點給我走啦!”
將樂晴這群瘋丫頭趕走。
黎破曉笑眯眯地走到了高三三班的教室門口,探頭朝裏麵一看,隻有江俊夕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班級裏並沒有其他的學生。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黎破曉好奇地走了進去。
江俊夕坐在窗口的位置,他看著窗外,臉上的紅暈竟然還沒有退下去,卻還要在黎破曉的麵前遮掩。
“今天是我們班級和四班的足球對抗賽,所以大家都去觀戰了。”
“哦。”
黎破曉應著,坐到了江俊夕的對麵去,她看著江俊夕,忽然微微一笑,“你臉紅的樣子還挺帥氣的呢。”
江俊夕一愣,當他反應過來黎破曉的話時,他的麵頰卻更加的紅了,“你別胡說……”
“原來樂晴她們隻是開一個玩笑就可以讓你臉紅成這個樣子啊。”
黎破曉笑眯眯地,眉宇間的調皮意味更加得濃了,“俊夕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告訴我吧,我可以考慮讓你做我的男朋友哦。”
江俊夕的臉紅得就像一個煮熟的蝦子,“黎……黎破曉……”
“哈,臉紅了,臉又紅了!”
黎破曉笑得更加燦爛起來,趴在他的麵前對他孩子般天真地眨眨眼睛,“果然沒錯,俊夕哥就是喜歡我!”
江俊夕終於忍無可忍,“黎破曉,你知不知羞?”
“我臉皮比較厚一點啦!”
黎破曉捏捏自己嫩嫩的臉蛋,一臉無辜的樣子,“無論怎麼樣都不會臉紅呢,我也沒有辦法啊。”
她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眼眸裏卻有著掩藏不住的笑意。
江俊夕實在拿她沒有辦法!
“今天要去楚醫生那裏接受檢查對不對?”
黎破曉終於放他一馬,扭轉話題,“我跟俊夕哥一起去吧,楚醫生上次送我一本書,我還沒有好好得感謝他呢。”
“書?”
“對啊,就是這本《聖經》。”
黎破曉從書包裏拿出被她珍惜保存得很好的《聖經》,她微笑著在江俊夕的眼前揚了揚手裏的書。
“synpaschein就是重生,這句話就是從這本書裏麵得來的,它讓你和我都充滿了勇氣,所以這本書,是一本很神奇的書!”
江俊夕從黎破曉的手裏拿過那本被她稱為神奇的書。
沉甸甸的書放在他的手心裏,就像是生命那值得尊重和膜拜的重量,江俊夕將書放在了桌麵上,溫暖的夕陽灑照在整本書上。
江俊夕和黎破曉的目光在交彙的一刹那,兩人都無聲地笑了笑。
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在遠遠的天邊,大片的夕陽燦爛如火地燃燒著,金燦燦的霞光鋪滿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教室裏很安靜。
兩人都無聲地凝注著夕陽,唇角浮現出柔軟溫和的笑容。
“黎破曉,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和平常人一樣活下去,像一個最普通的十八歲男孩,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可以毫無顧忌地夢想未來,可以隨時隨地都暢快地笑起來,甚至可以,有一個女朋友!”
“……”
“可是我知道,我什麼也做不到,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是奢望,你對我說重生,可是像我這樣的人,就連好好的活下去,都是一種奢望!我曾經痛苦的自暴自棄,我曾經憎恨我自己的命運,憎恨所有的人……”
“江俊夕……”
“但是後來,我終於想通了,”
江俊夕靜靜地凝望著遠處的夕陽,低聲說道:“就像是很久以前,我教你如何去聆聽夕陽,很多事情,也許我們辦不到,可是即使辦不到,我們也要用另外一種方式讓自己充滿了勇氣和力量,我們可以難過,可以傷痛,卻絕對不可以放棄!”
陽光鋪滿了整張課桌。
一隻略顯蒼白的手和一隻白皙柔軟的小手都放在那被陽光照耀的地方,他們在共同凝視窗外夕陽的時候,黎破曉的手指輕輕地一動。
她的手指碰觸到了江俊夕的手指。
那隻是很小很小的一次碰觸,江俊夕的目光無聲地凝住,他依然看著窗外,手卻不敢擅動分毫,因為黎破曉的手指停留在他的手指上。
他默然地垂下眼眸。
那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仿佛是自慚形穢,他慢慢地抽離了自己的手指,從她溫暖的指間,挪開了自己的手。
黎破曉的目光靜靜地移向了那隻離開的手,她唇角的笑容卻依然柔軟。
常青市醫院。
黎破曉坐在休息區內,江俊夕進入楚林訓醫師的辦公室接受檢查,她替他拿著書包,乖乖地守在外麵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