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寒風料峭中小風坐在院門口的房簷底下,望著落在院裏覓食的鳥雀,提不起一點興趣。
若在以往,他早就尋了竹篾木棍繩索,撒把糧食做了捕鳥器,又或者放出蛇來測一測它們的速度了。
往往那個時候都會弄得雞飛狗跳,廚嫂拿著擀麵杖追在後麵,傅薇若是看見了則會笑笑,讓廚嫂跑快點。
當然這隻是他百無聊賴時打發時間的手段,通常時候他都很忙,跑完了腿他就會被她按著學文化,他現在已經能寫很多人的名字甚至是寫一封簡單的問候信了。
這些改變都是傅薇帶給他的。她將他從一個不學無術的二流子帶成了現在出門也能得一聲少爺稱呼的有用之人。
這是再造之恩,他一輩子都記著。
可現在她卻招呼都不打一聲地走了,變成了一具屍體長眠於地下。
他哭也哭了鬧也鬧了,隻能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會揪著他耳朵責罰會買衣服零嘴給他,會叫教他做人的道理的人真的不在了,而他還好好地坐在這裏什麼也做不了。
他煩躁地揉揉腦袋站起來,在院裏來回徘徊著決定去找一找老神仙和小毛,討個主意。
剛打開門,會長被人抬著回來了,又是一身傷。
他抿著嘴不敢再問一句怎麼了?猶記得上上次問了一句,會長看過來的眼神沉得他心口憋著一股酸澀兩天沒緩過來。
那個如山一樣可靠,如鷹一樣敏銳的會長,已經隨著姐的離去走了。
他越想越不免討厭起了宋鉞來,若不是他那天垂頭喪氣地跑來說沒有找到人,還勸解會長讓他放下想想以後該做的事,會長絕對不會這麼意誌消沉的。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正房,轉身出了門,這是他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出門。並不興奮,兩手揣在袖筒裏蔫頭耷腦。
袖子裏本已冬眠的小家夥忽地翹起了腦袋,他輕輕安撫著抬眼往四周看去,在這個灰撲撲的冬日裏發現了一些異樣來。
對麵街上的鋪麵還是那個鋪麵,賣的東西甚至擺放的位置都一樣,但是夥計換了。糧油店裏,圓圓臉的夥計變得尖嘴猴腮,糖果鋪的胖老頭成了臉色陰沉的中年男人,就連小食店旁邊弄堂口繡鞋的人也換了。
他在青浦城寨幹的就是與人打交道的事兒,所以他對這一帶的人都熟悉得很,更別說更換的還是他最感興趣的地方。
他收回視線裝作不在意地伸伸懶腰,順著牆根漫無目的地往前溜達,直到遇上一個弄堂口,閃身走進去再橫七豎八地穿梭著最後翻進了院子裏。
“會長,會長,宅子附近來了好多生人。”
穆寒亭正在包紮傷口,聽他這麼說迅速警惕起來,“說說看。”
“所有鋪子的夥計都換了,而且有意無意地都在監視著咱們的院子。會長,您說他們想幹什麼?”他沒時間糾結為什麼會長一身血地被人抬回來,這麼快就能坐起來了。
穆寒亭剪斷繃帶,擰著眉道,“去吧老神仙請來,悄悄的。”
小風點點頭,“會長放心,我這就去請。”
“等一下,我寫個字條你帶給他,然後一切聽他安排,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