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折戲 天上有神仙打架,地上有菜鳥對掐(1 / 3)

歡喜麵試前把功課做得很足,心想林佩口裏的大齡未婚女上司,應該指的是明唐創始人唐舜華。

說起這位唐總,傳奇程度肯比老幹媽。之前誰也不知道她是幹什麼的,年近三十才才突然橫空出世。在時尚圈裏,大器成得未免有點太晚。

先是在杭州創建本土設計師品牌,很快就就帶領團隊在北上廣深建立了直營公司,銷售線遍布全國一、二線城市,還在俄羅斯、格魯吉亞、西班牙、日本、新加坡、泰國、韓國、等國開拓終端銷售體係。隻花了六年時間,就讓明唐成為國內最獨具風格和綜合影響力的品牌之一。

媒體上鋪天蓋地的報道,公司去年開始進軍國際市場,在法國巴黎推出第一個展示廳,緊接著在美國紐約Soho區也開設了第一家light品牌專賣店。難怪隻是招個助理,都能吸引那麼多京滬精英、混血美妞、個性潮人,大白菜一樣排著隊被論堆挑。

這一行的就業形勢從來都很嚴峻,國內至今都沒有一個能像一線奢侈品牌那樣被全世界認可的牌子。原因很複雜,堅持做原創就更艱難。眾多模仿大牌風格的所謂原創設計,市場數據好的都鳳毛麟角。偶爾一家規模做得還不錯的,出一個設計師助理的缺,能收到幾百份簡曆。

林佩把染得五顏六色酒精棉花統統掃進垃圾桶,抬頭一看歡喜和綠蘿還在,聳聳肩做了個遺憾的表情:“你們怎麼還沒走?該幹嘛幹嘛去,趁早別浪費時間。”

歡喜擠出個笑,搬出老少鹹宜的四字真言:“來都來了。”

等待的過程漫長又無聊,綠蘿從茶幾上翻找雜誌打發時間。好幾大摞全是公司的宣傳畫冊和品牌畫冊,她抽出配色最紮眼的那本,是最新一期的《明·盛唐夜宴》。

電梯口突然引起騷動。許多排著隊等麵試的女孩子突然魚貫而出,朝走廊的方向擠過去。

兩個打扮時髦的妹子興奮得滿眼放光,紮高馬尾的那個踩了歡喜一腳也沒察覺,邊小跑邊說:“哇真的是他,活的伊西斯啊!”

她的同伴說:“聽說他半年前就簽進明唐,咱倆要是麵試上了,說不定以後還能成同事呢。這就叫夢想照進現實,必須得合個影,實在不行要個簽名也算不虛此行。”

高馬尾點頭道:“上回漫展正趕上我姥姥過六十大壽,從姥姥家緊趕慢趕滾回上海還是沒趕上,這回好不容易逮著真人,不能讓他跑了。”

歡喜咧著嘴揉揉被踩痛的腳麵,皺眉道:“她們幹嘛啊,激動成這樣。伊什麼玩意?外國明星?我隻知道法西斯。”

綠蘿也有點躍躍欲試,站起來打眼一望,電梯口已經圍得裏三層外三層,估摸拚不過那群巾幗豪傑,隻能作罷。歎口氣翻開雜誌攤在歡喜麵前,指給她看:“就是他啊!你個古董腦,整天除了繡花什麼也不知道。很火的那個Coser,藝名叫河神伊西斯。前幾年在一個漫展大賽上Cos龍王突然走紅,扮相可男可女,簡直人間絕色有沒有!這就叫粉絲效應。”

歡喜湊過去一看,封麵圖片跟明唐以往的風格迥異:主角披一身華美錦袍站在深池裏,對著夜宴燈火吹一支青玉橫笛。下半身盤踞的龍尾在池水裏若隱若現,玉色的鱗片閃著銀光。

遠處是古色古香的曲廊畫亭,紅燭闌珊人影綽綽。吹笛人絲毫不為這萬丈紅塵所動,長眉淡如新月,眼神比碧落更清明。

一副如詩的畫卷,絕美不可方物,竟然還是個男的。歡喜以前從不相信有好看得難以描述的活人,此刻腦子裏卻冒出一句不記得從哪兒聽來的戲詞:花月其人可鑄金。

她想起在圖書館翻過的海洋博物誌,說:“我有點印象,伊西斯……好像是一種遠古龍王鯨的名字,已經滅絕很多年。”

綠蘿去接了兩杯水,邊喝邊說:“原來是這個意思,我還以為因為本人姓江呢。好像叫什麼……江知白。很多采訪都問過他為什麼取這個藝名,他從來都不肯說。為了保持神秘感?”

歡喜想了三秒,說:“誰知道呢。不過神話故事裏的龍王,都是犯了特別嚴重的天條,才會被貶去做河神。”

這張封麵照後期做得夠炫,再加上模特清冷出塵的氣質,確實令人過目難忘。她忽然覺得圖片上的Coser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綠蘿唏噓道:“連名字裏都是故事,也太有想象空間了,難怪她們那麼瘋狂。”

歡喜“哦”一聲,隻關心麵試。說:“人都跑去要簽名了,咱倆勝算會不會顯著提高啊?龍王要真這麼曲線救國,我也可以路轉粉。”

剛合上雜誌,林佩遠遠朝她倆揮手,喊道:“那個誰,宋什麼、宋綠蘿是吧,到你了,快跟我來!”

歡喜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去吧,等你好消息。”

方才跑出去的那十幾個妹子已經陸陸續續回來繼續排隊,也不知有沒有如願要到簽名。林佩走到她們麵前,指指辦公室,攤手說了些什麼,妹子們臉上是難掩的失落和驚訝。有幾個當場跺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歡喜估摸她們可能是被取消了麵試資格,就跟銀行窗口過號重排似的,更嚴重的是趕上下班時間,直接不予受理。

又過了二十多分鍾,綠蘿歡天喜地跑出來抱著歡喜轉圈圈,“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暈過去了,做夢也沒想到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