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這三年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中國加入WTO,紐約恐怖襲擊,美軍進攻伊拉克,雅典奧運會,北京奧運會的畫麵,美國次貸危機爆發。
但是對馮都來說,一切都和他沒關係了。他現在就是一個廢人,徹徹底底的廢人,白天賣報紙,晚上酗酒,胸無大誌,隻為了卻餘生。
早上,馮家三口人在客廳裏吃飯,滿臉胡茬的馮都風卷殘雲般地吃了幾口,起身就準備去上班。
馮勝利抬頭,命令似的喊:“站住。”
馮都停住腳步,吊兒郎當的問:“幹嘛?”
馮勝利也一副徹底放棄的模樣,沒好氣的說:“你愛怎樣就怎樣,跟我沒關係,我是懶得管你,不過你耽誤我抱孫子了你知道嗎?趕緊娶個媳婦!”
馮都不耐煩的說:“我沒錢沒車,咱家隻有一套房,娶什麼媳婦啊?”
馮勝利忍不住痛心的數落:“本來咱家房子不少,全給你小子賠出去了!算了算了,實在不行娶個外地的還不行?現在戶口不是問題了,趕緊給我生個孫子,你現在就這點功能。”
馮都哼了一聲,轉身出了門,回手將門關上。
馮勝利氣憤的道:“死豬不怕開水燙。”
徐音小聲的問:“有個事你想過沒有,他跟西城離婚了嗎?”
馮勝利氣呼呼的說:“他們就沒結成啊。”
徐音無奈的說:“但已經登記了啊,登記了就是合法夫妻!現在馮都等於還沒有離婚呢,你明白嗎?”
馮勝利擰著眉,愁苦的說:“西城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如果她一輩子不回來,我們家馮都永遠都就離不成啦?不行!我們家不能在馮都這兒斷了後!孫子孫女都可以,但總得給我生一個吧。瞧瞧人家武堅強,孫子都上學了。”
徐音點點頭,也擔心的說:“也是啊!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馮都下了樓,從庫房裏將一大包報紙堆放在三輪車上,然後推動三輪車準備出小區。
此時馮青和小堅強從對麵走過來,小堅強奶聲奶氣的喊:“舅舅。”
馮都連忙點點頭說:“啊,上學去?”
小堅強乖巧的道:“嗯。”
馮都看了馮青一眼,主動打招呼:“馮青!”
馮青麵無表情將目光挪開,牽著小堅強的手朝外走,好像沒有看見馮都一般:“走吧,咱們要晚了。”
馮都茫然地望著他們的背影,隨後低下頭,做手裏的事情。自從黑子去世後,馮青就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他也不知道做什麼,才能取得妹妹的原諒。
吃完飯在樓上窗戶邊站著的馮勝利看見這情況,唉聲歎氣的說:“我心髒不行,萬一我哪天死了,看著他們兩個人又誰都不搭理誰,你說我能閉上眼嗎?這世上隻有你們兩個是親人。”
徐音正在收拾碗筷,無奈的說:“這事兒需要時間,你別著急。再說了,你長命百歲,別死不死的!”
馮勝利搖搖頭,坐到沙發上去了。
馮都推著三輪車在路上走著,忽然看見路邊下棋的武堅強,武堅強也扭臉盯著馮都,臉上全是憤恨。
棋友敲了敲象棋,不耐煩的說:“看什麼呢?到你了!”
武堅強恨恨的道:“看混蛋呢。”
馮都聽到了,但並沒有回頭,徑直朝報刊亭走去。他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記恨自己,可能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了吧。
但是沒關係,他不在乎,反正現在他就是一個廢物。
馮都走到街邊自己管理的報刊亭,將亭前的攤位上的報紙擺放好,然後就躺進亭子裏的搖椅上,他閉著眼收聽錄音機,伸著手,從座位下麵摸出個酒瓶子,擰開蓋就要喝。
“《財經報》有嗎?”
馮都慢慢抬起頭,隻見肖戰笑嘻嘻地站在報攤前,他問道:“聽說你們公司總部遷到北京了?”
肖戰點點頭說:“一年多了,不過生產和研發部門還在深圳。”
馮都將一份報紙扔給他:“拿去。”
肖戰自顧自的看著,隨口說:“最近全球的電視機行業都麵臨危機,日子不好過。”
馮都煩躁的道:“危機危機!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肖戰解釋道:“一般人說的是經濟危機,對於我們來說是技術上的危機,視聽係統可能會麵臨著一場革命!”
馮都盯著肖戰的眼睛,吊兒郎當的說:“什麼危機,什麼革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想喝酒可以來找我,其它的事就免談了。不過喝酒也得你請客,我沒錢啊。”
肖戰苦笑了一聲,拿著報紙走了。
他剛剛走到小區的花壇前,隻見一名女子背對著自己站在花壇邊,似乎在觀賞花壇中植物的造型。
肖戰見女子舉止優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但也沒多做停留,隻以為是普通人。他剛剛要和女子擦肩而過,女子卻轉過身,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主動打招呼:“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