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怒瞪著他。
昏黃的燭光下，那些淩亂的胡渣已經沒有了，下巴光滑如初，但是好像瘦了有些憔悴。
可是她卻隻是冷冷的看著。
是的，他點了她的穴道。
“你的傷還沒好，不要亂動”他聲音也變得沙啞，聽不出喜怒。
她抽著鼻子，可是為什麼連啞穴也點了？
“阿楚，別氣”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她差點聽不見了，帶著濃濃的歉意。
她覺得很可笑，真的，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哦，在這裏沒有警察，也沒有能夠製約他的王法。
“我氣你，氣你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他緩緩將她抱起放到床的裏邊，然後自己和衣躺在外麵，然後側身對著她。
夏楚黑白分明的眼睛依舊瞪著他，他卻笑出聲來。
“你看，你又用這種眼神看我，像是回到了碧玉湖邊上那個兩手叉腰的小姑娘，黑白分明又桀驁不馴的大眼，水汪汪的，其實當時我覺得很紮眼，真的，這樣純真的眼神，我從來沒有見過，因為宮裏的人都有欲望，想要權利，想要金錢的欲望”。
他的黑眸的氣焰沒有了，此時溫和得像天上的月亮。
她不知道一個人為何變得如此之快。
“我知道你又想說祁溫月，阿楚，她見過那些肮髒，那些貪婪，她沒有你那樣的純真”他伸出拂過她的耳朵，微涼的手輕輕的戳著她的耳尖，像是對寵物溫柔的撫摸。
想要閃躲，可是此時她卻動彈不得。
“雖然我喜歡你張牙舞爪的樣子，現在我想要你靜靜的聽我說”
“……”
他說的沒錯，若是夏楚此時能動，定然不顧身上的傷一腳將他踹下去了。
“我的確不該招惹你啊，可我卻已經招惹了又沒有辦法將你納入我的羽翼之下，阿楚，你不要怪我”他輕輕的述說，然後緩緩的靠近的，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唇印。
夏楚現在隻有幹瞪眼，像一塊木頭，無法動彈。
“我是想要麒麟珠，那是你的，我也沒有非要不可，你知道我大概活不久了”
他說得很平靜，沒有什麼憂傷。
我大概活不久了。
這句話，突然在她的腦海中炸開，活不久了！
看著她拚拚的眨眼睛，一滴淚順著她的眼角滑下來。
他心疼的擦掉，可是不可否認又有點開心的，她擔心他。
“我還要救出我的母妃，麒麟珠隻是我的保障，自然我也可以不要。阿楚，你知道我對付的人是誰嗎？”
他沉吟了一下，周身的空氣似乎凝結了又散開“我父皇”。
對上她驚愕的眼神，他笑了，有點淒涼，“天下人都以為我是他最寵的皇子，你也這麼認為對不對？”
“是啊，他給了我封號，給了我封地，縱容我的奢華，可是，阿楚，他也給了我一身的毒，他恨我的母妃，在一個打雷閃電的晚上，他用一把劍剜了她的心，那夜血流了一地，母妃的宮裝都染紅了。那夜，我躲在櫃子裏，冷眼看著這一切“。
他說得很平靜，但是她感覺到他周圍的陰鬱的氣息，圍繞著死一般的沉靜。
“把你嚇著了”
他輕笑一聲，伸手將她攏到懷裏。
盡管他笑著，但是如此淒涼，身體微微顫動，冷得像一塊冰。
她心也跟著顫抖，那是怎樣的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娘死在自己親爹的劍下，可是，誰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