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武為桃立東打開了一個生動而新奇的世界,這一切是桃立東在學校的書本上是看不到的,那些人民教師更不會給學生們提供這樣的機會。從此,桃立東成了李文武西廂房的常客。
顯然,李文武也喜歡這個小常客,他始終處在社會的邊緣化狀態,沒有人欣賞他,重用他,而獨有桃家大院的人喜歡他,讚賞他,特別是桃立東這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對自己還有幾分崇拜,他心中很是慰藉。
他們之間不僅很快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師生關係,而且很快成了忘年交,盡管他比桃立東年長八歲,但他非常平等地對待這個孩子,和他平等地交談,平等地交流。他的一切深深地吸引著桃立東,桃立東像個跟屁蟲似的,和他形影不離。當然,他也需要這個孩子的緊緊相隨,需要他的傾聽,需要他的崇拜。這種機緣也讓他成了桃家大院的常客,他經常出入桃氏夫婦的北屋,出入桃潤澤的南屋,出入桃立春的西屋,也出入劉家的東廂房。他的身後跟著桃立東,一長一幼,一大一小,一前一後,經常在桃家大院和李家大院往來穿梭,一時間形成了一道非常獨特的風景。
在李文武的西廂房,李文武說:東東,艾青的詩《大堰河——我的保姆》,我們一塊來背誦怎麼樣?預備起——昏暗的西廂房中,立刻同時響起了一個成熟一個稚嫩的聲音: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村莊的名字。
她是童養媳,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我是地主的兒子
也是吃了大堰河的奶而長大了的
大堰河的兒子。
大堰河以養育我而養育她的家,
而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養育了的,
大堰河啊,我的保姆。
…… ……
這是多麼偉大的詩篇,浸透了詩人對大堰河保姆純潔而崇高的愛!這樣的詩,我也能寫!魯迅說多讀多練,讀就是為了寫啊,為了創造。古人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謅啊。我們也來謅一首好不好?!那麼,我們寫誰呢?我們就寫立春姐吧。李文武說著,坐在桌前,拿起了派克金筆,略略思考了一下,便在創作筆記本上寫下了一首詩的題目:《我的知青姐姐》。桃立東坐在一旁靜靜地觀看著。隻見李文武寫道:
我的知青姐姐,
你原本屬於天堂般的城市,
成天吃的是大米白麵,
過著無憂無慮幸福無比的日子!
我的知青姐姐,你是溫室的弱苗啊,
從未見世麵,從未經風雨!
我的知青姐姐,
你勇敢地接受了艱苦的洗禮!
你柔弱的肩頭,終於荷起沉重的鋤頭,
與鄉親們一起戰天鬥地!
手上磨出了水泡,你沒有流淚,
腳上沾滿了牛屎,你沒有說一聲髒,
烈日炎炎,你沒有叫一聲苦!
我的知青姐姐,
你拖著疲憊的身軀,
從田裏歸來,
走進房間,走進清冷孤寂,
燃起炊火,
沒有豐盛的美食,
隻有粗糙的玉米粥、
粗糙的玉米餅子,
但它們是你自己的勞動所得,
吃起來照樣香甜,一直香甜到心底!
我的知青姐姐,
你所經曆的一切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