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高武來說,本沒心管小輩的這些破事,人年紀一大精力本來就少,這怕老婆怕了一輩子,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孫子“重蹈前轍”。何況前些日子皇帝賜了一個胡姬,一輩子沉浸在自己媳婦“雌威”中的高武才知道原來女人竟是如此美妙,我老高耽誤了大半輩子,有這個功夫,不如去外麵那個部下給自己的小院樂嗬樂嗬。
真是自己倒黴,這些年大唐兩線無戰事,自己本來就沒有實職,進宮議事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隻是在家和自己的孫子“較勁”。現在終於多了個“較勁”的地方,還被老婆子抓住做仲裁。
自己這孫子真是沒得說,文才上的事自己是沒資格說什麼的,東水公文德十四年離開高府回邙山的時候和自己大醉一場說了點實心話:“師者,唯徒高於為師者,方乃大道!今日之別,東水甚慰,與天城不再論師徒,隻談同道爾。”
自己明白這是東水公說自己的孫子學問高的已經不需要自己當師父了,自然心裏極為得意。自己這孫子唯一讓自己擔心的就是這些年太過鋒芒畢露,詩作上的自己不好說話,自己也知道有好詩畢竟不能憋著,這就和武將有身好武藝就是用來上陣殺敵是一個道理的。
但是這孩子文德十年在宮裏大放闕詞讓自己也是擔心不已,說什麼“天城對大唐改革的若幹看法”,分別對田地、賦稅提出了兩大建議七十多條小建議,震驚皇帝,聽說自己的老親家肖恩隨即入宮也是震驚不止,連夜尚書、中書、門下三省四十多名重臣入宮,當場就吵翻了天,自己的孫子更是被好多重臣指為“恃才狂傲、悖經叛祖”,還是皇帝陛下指出“就事論事”才解了圍。
為這事各大學士、六部尚書們也是紛紛發牢騷,你是大唐第一神童沒錯,你詩才天下第一我們也認了,但這改革的事是你個十一歲的孩子能提出來的?這還要我們幹嘛?什麼“分而治稅”、“商賈重利,國亦重利,為何輕商賈?當以民待之”、“自由發展、朝廷調控、百業齊進”,這分明是置聖人之言和祖宗規矩於不顧啊,大逆不道啊。
最後還是皇帝力排眾議,一捶定音,高武到現在都不明白陛下對高天城的信心在哪裏?文德十年七月下了《文德改製》的詔書,大唐就有這麼點好處,爭論歸爭論,隻要陛下定了咱就全心全意的去執行,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是了,這要換在南周估計自己的孫子早就已經被罵的出不了門。
《文德改製》遠遠沒有自己親眼看到的《看法》那麼尖銳,再怎麼著皇帝陛下也得照顧很多人的麵子,但這已經是在大唐惹起軒天巨浪了,大家以前都是隱隱約約的知道點內容,但是等到詔書下來才知道竟是如此激烈。
詔書首先確定了大唐的土地政策——均田製:天下土地重新厘定,各個品級都有各個品級規定的最高田畝數,若是超過一律收歸國有。朝廷將所有這些土地和多年戰亂帶來的無主之地統一按照人口數平均分給國民,丁男十八歲以上,授田百畝,其中二十畝為永業田,八十畝為口分田,死後還田。隻要耕種五年以上並按時履行徭役則土地歸土地耕種人所有。土地買賣必須經政府認可,但是政府根據當地低價予以控製,不準低於朝廷厘定的最低價,最大限度的防止土地兼並。
其次詔書確定了大唐的賦稅政策——租庸調製:租即田租,每年要納粟二石。庸則是力役,每年替朝廷服役二十日,也可用物品折抵役期。調是戶調,男丁隨鄉土所產而納。並且規定以“人丁”為本,不論土地、財產的多少,都要按丁交納同等數量的絹、粟,庸調由縣尉負責徵收,八月開始收斂,九月運往洛陽或指定地點。租則在收割後於十一月開始運送。
最後前所未有的提出了“百業並進”,除了明確的將商賈定位於國家基石之一,還采取各種措施鼓勵各種貿易,在稅法上課以輕稅,初定為十五稅一,當然兵器、牛馬嚴禁私自買賣。
應該說幸虧大唐還是新興國家,代表階層還是以武將為主,土地都是拿名換來的永業田,畝數上更是離皇帝規定的最高上限相差甚多,加上大唐建國不過兩代,皇族實力還是比較微弱,所以才這兩者的默許下順利實施。
隻有士林們的反應激烈些,畢竟最後一條觸動了士林的利益,你把這些整天拿著阿堵物的商賈也立為國家基石讓我們這些清高的讀書人何以自處?這讓南周的同行們如何看我們,你這是讓聖人死不瞑目啊。如果所有人都為了獲利不事農作咱們大唐的立國之本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