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看著她,歎口氣:“你好好想想,下午姨媽他們就要搬到這裏來了。”說完,就出門了。

任深深趴在床上縮成一團,拿被子包的嚴嚴實實,也不理他。納溫心知她有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多說什麼。

呆了半晌,沒見任深深說一句話,納溫有些擔心,趴過去看了看她的臉,忍不住一囧,這丫居然睡著了!

在跟父母見麵之前,納溫先帶了任深琅過來。任深深愣了愣,依舊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任深琅笑著坐在她身邊,問道:“姐,你最在乎什麼?”

“家人吧。”任深深心不在焉。因為在乎,所以才更糾結。

任深琅也不強迫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姐想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將別人的記憶和思想植入你的大腦裏,是嗎?”

任深深默認。其實不能這麼說,現在的這些思想和記憶都是屬於千萬年之前的任深深的,隻不過這身體不是自己的而已。

任深琅笑容明朗,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我們隻是希望姐姐好好活著。就算失去以前的感覺和記憶,我們也可以慢慢認識,再次相互了解,重新成為家人。可如果死了或者變成了完全沒有思想的武器,爸爸媽媽和我,就徹底失去姐姐了。”

哦,對哦,肯定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才這麼做的,跟進化最完全最徹底的武器根本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除了那群對權力和戰爭瘋狂熱衷的神經病,她的家人才不會對這種毛骨悚然的武器感興趣。而且她失去記憶對家人秉持著小心翼翼的態度,想必父母也很煩惱吧?

所以說,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嘛。任深深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來,嘻嘻笑著跟任深琅玩鬧。

納溫看的很無語,他陪著人在那兒糾結苦惱了大半天,卻被人家弟弟一句話就給打發了,豈不是自己太沒用了?還是說深深壓根兒沒把自己當成最重要的家人來看待?

納溫的小心思被任深琅看的清楚,抬了抬眼睫毛,弟弟一邊應付任深深的無理取鬧,一邊抽空對納溫投以鄙視的眼神,木頭男人就是木,這麼點小事都不懂得變通,活該被甩!

納溫這次倒是很大度,對小舅子的挑釁完全無動於衷,不僅臉色十分淡定,還起身為兩人衝了熱咖啡,溫柔地遞過去。

因為擔心新的帝都設備不健全,納溫堅持要在多德裏呆到任深深的體檢報告出來,並且確定沒問題之後再過去。於是這些日子的市民遷移不得不移交給安變態和伊萬。

這天下午,任深深和母親從診療室走出來,任母一直在低聲說著什麼,任深深似乎不大情願,一直撅著嘴。

納溫迎過去,不放心地問道:“怎麼了?”

任母推了一把任深深:“自己說。”

任深深木著一張臉,眼神遊移,語氣平淡:“懷孕了,媽媽說要盡快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說完,抿了抿唇,她一點都沒準備,做好的打算豈不是又要廢了?

巨大的驚喜瞬間溢滿了胸膛,納溫雙手抱起任深深,胳膊上的力度擠得她生疼。

任深深皺眉:“疼。”

納溫回神,鬆了鬆胳膊,依舊忍不住想要同她親近,心裏也很多感慨,但是一向木訥也說不出多麼溫情的話來,隻是揚著唇角盯著任深深看了好一會兒,才說:“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走。”

離開多德裏的時候,任深深坐在飛行器上透過玻璃看了看外麵的廢墟,大霧已經散去,這裏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慘遭戰亂蹂躪的城市。任深深眨了眨眼,其實她很想去發現自己的那座火山看一看,不過如今看來沒什麼希望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吧?

納溫握著她的手一路沒鬆開:“累不累?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任深深搖頭,依舊盯著窗外,能從上空看一眼那個地方也是好的。

納溫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有些明白,對於現在的任深深來說,那個遠古時代的身體才是她的本身吧?於是柔聲說道:“過段時間我帶你去看看。”

任深深眸子一閃,有些期待:“真的?”

納溫揚起唇角,目光無比溫柔:“真的。”

任深深彎起眉眼,笑得燦爛,窩進納溫懷裏打起了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