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明白了,容域是不會出手幫她的,想著,心下油然生出一股怨恨。
祝靈兒穿過來時原身僅十一歲,太後皇帝生父的寵愛讓她無所畏懼,除卻一開始的不安,到往後定下心了,行事是越來越囂張,天天出府和男人打交道、搞曖昧。
豐國京中其他女子平日見著她雖是恭恭敬敬的模樣,私底下卻是極為看不起她。明明都是有婚約的人了,還天天遊走在皇孫貴族間,和那些男人當街拉拉扯扯,又不是花樓裏的女子,行為舉措如此放蕩不堪,尚書府的臉麵都給她丟光了!
偏那些皇孫貴族對此還頗為享受,還爭著搶著想將祝靈兒娶進府,若不是家中母親攔得緊,恐怕那些無辜的皇孫貴族個把月後就該喜當爹了。
故在眾世家子女不敢說也不能說的情況下,祝靈兒的名聲漸漸在京中的上流圈裏臭了開來,偏她本人還以為她那名聲有多好,以致行事越發囂張放蕩。
四年恩寵,足夠把一個怯弱自卑的小姑娘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況祝靈兒還不是怯弱自卑的小姑娘!
被容婠下令當著別人的麵掌摑,隻會讓她覺得顏麵盡失,會怨恨上對她袖手旁觀的容域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她卻沒想過,率先口出狂言的人不是容婠,不是容域,而是她自己!
撫了撫白玉扇上的花紋,容婠漫不經心的開口,“祝小姐,是吧!本宮不管你是打哪兒來的,更不管你是何身份,原先在豐國如何放肆,既來了逍國,你就得遵照逍國的規矩做人!若管不好你自己的這張嘴,下次,可就不是掌摑這麼簡單能解決的事!”
半是警告半是威脅的說完,容婠扭頭看向容域,正好對上他那憤恨的雙眸。
半闔眼眸,將滿目嘲諷斂起,容婠客客氣氣道,“後日午時,芳華殿,皇妹恭候皇兄大駕!”
言罷,拂袖轉身。
“回宮!”
眾人曲膝跪送。
“恭送攝政公主殿下!”
容婠剛走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腳步後移倒退到祝靈兒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對了!唐寅公子是本宮在城外佛寺後竹林的小溪邊遇見的,那首《桃花庵歌》便是我從他口中得知的。再有,唐寅公子與本宮相遇那天,穿蓑衣戴鬥笠,臨溪垂釣,與一般漁夫無什區別!”
這便是把“與尋常公子穿戴一般無二!”這話用打臉的方式還了回去。
誰家尋常公子會在大冷天穿成漁夫的樣子去溪邊垂釣?
凍不死他!
而後容婠又慢悠悠的吟了首詩。
“四時桃樹早春新,
馬蹄踏橋尋芳跡。
正是人間好風景,
清風抱花香十裏。”
“清風抱花香十裏。本宮原還想著這景意境不錯,想同她們玩鬧一番,故作了這詩。現下看來,哪裏是香十裏,明明是臭百裏。”
容婠麵無表情的說完,轉身,大踏步離開亭子,薄荷綠的裙裾在地上鮮活的逶迤開來。
回宮路上,才一進城,暴雨忽至,雨滴大顆大顆從天上落下砸在馬匹上,引起陣陣嘶鳴,勾得身後的馬車左傾右斜,冷風夾雜著雨水往車裏灌,將容婠身上的裙衫打濕。
顧忌著容婠的心疾,怕容婠生病,將才出別莊時,她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前腳才踏出門口,後腳容婠就臉色蒼白的捂住胸口,想來是被容域的態度給氣到了,若眼下再著涼,那可就麻煩了!
六大宮婢無法,商量了下,決定先找個地方躲雨,等雨小些再回宮。
容婠沒異議,便由著她們去弄。
於是一行人就在最近的客棧落腳,要了間上房給容婠換衣。
許是害羞,容婠平素除穿宮裝需要人服侍外,尋常衣裳向來是自己給自己穿。
因此六大宮婢被留在了房外。
大約過了半炷香後,外麵雨漸漸小了,連翹白芍輕敲房門想問問容婠換好了衣服沒,換好就可以出發了。
隻是過了許久,房內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六大婢女心下一驚,忙推門進房,替換的衣裳還整整齊齊的安放在床上,而應該在房內替換衣物的容婠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