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棠趕到周老夫人的蒼翠院時，周妍正不知說了什麼有趣的笑話，把滿屋子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周國公夫婦和二房三房的人也剛到，正團坐在鶴發童顏的周老夫人身邊，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無人注意到周晚棠的出現。
還是周淮序最先瞧見周晚棠，招呼她坐在自己身側。
周晚棠先向周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又解釋說自己身子不爽利，來遲了。
周老夫人性子溫和，朝著周晚棠慈愛一笑：“你父親的家書裏說你近來三不五時的就病著，可找大夫瞧過了？”
“昨兒本已好些了，還陪姐姐用了早膳，不知是不是出門吹了風，夜裏又有些發熱沒睡踏實，叫祖母記掛了。”
周晚棠說話時有氣無力，一看就病得不輕。
周老夫人卻並不在意，隻隨口吩咐薑氏多記掛著，又轉頭去和周妍說笑。
周晚棠暗自打量著周老夫人，見她看向周妍的眼神寵溺而熱烈，像是看待某個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一般，閃著熠熠的光。
國公府正是因為周老夫人還在世，所以兄弟三房才沒有分家。
隻是周老夫人酷愛禮佛，一年有半年時間都待在浮屠山，往返京城路上就需花上月餘。
此番回府，也是因為周妍的關係。
前世，周老夫人對周晚棠還算不錯，基本上一有什麼美味糕點，或是珍貴布料，都會第一時間送到海棠院。
但不知為何，周晚棠總感覺她對自己的疼愛並非發自內心，反倒像是看在誰的麵子上，幫忙看顧別人家的孩子。
如今瞧見她對周妍的疼寵程度，更是坐實了周晚棠的直覺沒有錯。
前世她不曾細想，此刻才算是真正醒悟過來，或許，周老夫人知道她的身世？
一旦跳出自己和國公府的親緣關係，周晚棠感覺自己一日比一日通透快樂，見他們待周妍親密寵愛也毫不在意。
不過就是收養自己的一家人罷了。
有朝一日，她也會尋回自己的親人。
她不是沒人愛。
周淮序見她身子乏力，還強撐著精神看眾人圍著周妍轉，不自覺又心疼起她來。
“身子不好命人說聲就是，何苦巴巴的趕過來請安？祖母最是疼你，豈會怪罪你不識禮？”
他這話聲音不大不小，聽似在跟周晚棠說悄悄話，實際堂前眾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周老夫人既聽到了，自然不能佯裝不知：“晚棠丫頭既然不舒服，不如早些回去歇著？祖母這兒有你姐姐陪著便好。”
周晚棠求之不得，站起身謝了祖母，又朝一屋子長輩行禮，才施施然離開。
還沒走多遠便聽得薑氏在裏頭抱怨：“成日裏病怏怏的，真是晦氣。”
周淮序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母親，晚棠這才病了幾日？您這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周晚棠腳步未停，走出回廊便也聽不見裏頭在說什麼了。
白芍跟在她身後幽幽歎了一聲：“世子待姑娘可真好。”
周晚棠意外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眼底的豔羨一閃而過，心裏不免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