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尼點出電子平板裏丹尼爾個人陳述的基礎信息,看著丹尼爾,淡笑道: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徹底睡不著的?無論是口服藥物、注射藥物,還是電擊都睡不著。”

丹尼爾有些局促,緊張:

“我,大概八九個月前就徹底睡不著了。加大藥物劑量也不行。電擊我從來不暈,隻是暫時不發狂。頭腦一直很清醒,沒有一點睡意。腦袋還一炸一炸地疼。”

唐尼在丹尼爾的個人基礎信息後麵記錄麵診情況:

“嗯。在此之前呢,能睡多久?”

“精神風險等級評估A+的時候,每天能睡幾分鍾。越到後麵,能睡的時間越短。”

“一般是前半夜睡呢?還是後半夜?”

“淩晨前後。時間不定。”

“嗯,飲食情況呢,胃口怎麼樣,有沒有感覺腸胃不適,拉肚子吐酸水之類的症狀?”

“胃口一般。基本上都是營養液和粗糧。不能喝冰的,喝多了肚子脹,要拉肚子。”

“嗯,張開嘴,我看看舌苔。”

丹尼爾配合地張開嘴,心裏卻是奇怪極了。

S級雄性收容所根本沒有治療師。

S級雄性精神風險評估研究院倒是有治療師,但她們根本不關心他吃得好不好,隻關心他是不是又有性幻想了,所以睡不著。

不管他說了多少次不是,都不會被采信。

而且根本不會給他們治療,更不可能精神撫慰。

每次所謂的治療,都要強迫他們戴上防咬頭盔,戴上手銬腳鐐,將他們關進籠子裏,離得遠遠的,再站在道德和法律的至高點,

問一些讓人生厭的問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讓他們承認他們對某某是不是有了性幻想,所以才睡不著。

同時,又毫不掩飾地對他們表現出嫌棄、鄙夷、蔑視和厭惡,恨不得早點將他們的精神風險等級提上去,提前送進焚化爐。

精神撫慰那種高級的治療手段,他至今還沒體驗過,也沒聽說誰經曆過。

就好像雌性特有的,給雄性精神撫慰,是傳說中的一樣。神秘。

可現在,他離唐尼醫生不足一米,他是自由的,他手一伸就能扯住醫生的領口將醫生暴揍一頓。

醫生卻一點也沒有認為他是威脅,一點也沒有防備,竟然還認真地記錄著他說的情況!

不自覺地的,丹尼爾鼻頭發酸,眼眶濕潤。

這種被尊重、被重視的感覺,真好!

“舌紅苔黃。手伸出來。”

唐尼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枕頭墊在丹尼爾手腕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丹尼爾手腕上,同時用平板掃描丹尼爾的脈象。

“換手。”

丹尼爾不明所以,將另一隻手伸了過去。

以前的那些雌性治療師,要是能這麼親切、近距離的給他看病,他精神風險等級絕不可能在現在這個年紀達到S+。

怎麼著也要像艾紮克一樣,到22歲再……

唐尼收手,“你的情況,我知道了。現在,到這邊來,”從抽屜裏拿出一副耳機遞過去,“躺床上,睡一覺。等醒來,看情況再說下一步。”

丹尼爾接過耳機,跟著走過一道內門,來到隔壁,看到一個簡易鐵床,“醫生,我精神風險等級S+,我……”

這床再簡單不過,沒有枷鎖,也沒有捆綁用的皮帶、合金繩索。他就這樣毫無拘束地躺著?

他自己都不放心自己!萬一失去理智暴起傷人…

“那個精神風險等級評估就是個騙局,你不必管。過來躺下,戴上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