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初至新邑(1 / 2)

張邑和桑邑緊挨著。從桑邑的中心到張邑的中心,成年漢子從早上出發、走到半下午也就到了,有騾子、驢子什麼的,隻要半天,快馬則隻要跑一會會兒。

寶刀和慕飛都是孩子,腳力不足,又想快點兒到,就找了騾馬行。桑、張兩邑各行各業的商人多有往來,一天到晚發貨車,付一點點錢,車把式就願意把你捎上,最劃算不過。寶刀他們中午走,到太陽剛往西偏、就進入了張邑地界。

一進入張邑,寶刀明顯的感覺就是:土地變黑了,地平線往後退去,天地開闊了,風也變得更自由。

真奇怪,隻是過了這麼一點點地界而已,但是白龍寨那片山脈徹底被甩在後頭,平原正式鋪展開,風和陽光都沒了拘束,盡可潑辣辣施展了,但仍保留著一些婉約氣度,打滾也要從容著來。這是南方和北方的交野、是攙著辣椒麵的綠豆涼粉,像個赤足穿繡花鞋跑過石板街的小姑娘,有種隻可意會的快樂。

這裏的人不再大麵積種桑麻,而是主攻稻米,現在正到春耕時節,農民們高挽起褲腿在田裏熱火朝天勞作。搶了農時、就是搶了這一季收成。商隊在官道上經過,他們頭也不抬。

田裏正開了紫雲英,植株隻有幾寸高,不開花時隻是綠盈盈的秀麗野草,一開花,紫雲一片,煞是美麗。但農民留它們不是為了要好看的。這種草花,初春開出花,春耕時正好全翻到土下去,是極佳的肥料。

對寶刀來說,她沒看到肥料,隻看到這一片片花田被無情破壞,突如其來的吃驚和憤怒讓她張開嘴叫起來,車把式都嚇了一跳,以為這小姑娘給刀子紮了呢!他忙停下車,還沒來得及問,寶刀已經跳下車,向田邊跑去。慕飛莫名其妙,還當她發現了什麼影響他們前途的重大問題,趕緊跟上。

等到弄清楚,破壞這些花田是春耕的重要步驟、無可挽回時,寶刀無可奈何垂著雙手站在一邊,眼裏噙上了淚。慕飛無聊的噴了口氣:“神經病!”邁步回車。

田裏的農人比較同情“這個愛花的小姑娘”,磕磕絆絆告訴她:停是停不下來了,但她要願意,可以多摘幾朵回去。

寶刀撩起裙擺來盛紫雲英,摘了一小捧,心有未足,慕飛已經梆梆梆敲車杠催她了。車把式看看天色,也是滿臉不耐煩。寶刀傷心的往回走,走出兩步,聽見個又甜又美的聲音:“喲!誰家小姑娘,長得真俊呀!”

寶刀一聽稱讚,立刻心花怒放,回頭,隻見個女子,頂多也就二十出頭,麵貌嬌嫩,眼眸水汪汪的,嘴唇下麵、靠下巴的地方有個窩兒,顯得尤為嫵媚,笑起來是很諂媚與討好的,不經意間唇角抿一抿、又會透出一絲難以捉摸的驕傲。她梳著個很老氣的**髻,鬢角卻紮著紫色繡花羅巾;穿的是中規中矩的**黑裙,衣角卻要用彩線繡幾枝纏枝蓮。她從頭到腳都有著不和諧的氣息,像是隻鳳凰被關進了草籠裏、又像隻鴨子想要振翅飛翔。

她是從路邊的茶棚裏走出來的,可能已經注意寶刀有一會兒了,走出來之後,肆無忌憚打量著寶刀,像把寶刀當成了一隻新荷包、新香粉盒之類的東西,用目光裏裏外外掂量過,還嫌不足,搭上寶刀手腕,捏了捏她:“小妹妹長得真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