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傷,那是刻意被遺忘的角落。
時空妖嬈的變幻,撫平了結痂的傷痕。
冥冥之中注定的重逢,卻挑起沉睡的傷痛。
~~~~~~~~☆~~~~~~~~☆~~~~~~~~☆~~~~~~~~☆~~~~~~~~
亭下拴著一葉小舟,羅臨扶我上船,向遠處劃去。
碧海藍天,清風拂麵,愜意非凡。我們並肩坐在湖心的小舟上,仰望著藍天白雲,心中一片寧靜。
“你穿女裝很漂亮!”羅臨突然打破沉默道。
“謝謝!”被帥哥誇獎讓我瞬間覺得如在雲端。矜持,矜持,蕭霖你可不是情竇初開的小丫頭了。
“你是漢人?”
“嗯。”我斟酌了一下,才問道:“你呢?你是滿人吧?”
“噢,何以見得?”他不置可否地笑問道。
“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你是漢人,可現在看看這麼大片的園子……”我看著他,繼續說道:“碧落說這是你的別苑,能在北京城圈出這麼大片地的,除了旗人還能有誰?”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視線忽然從我的臉轉到我的腳上,挑眉問道:“漢女的腳不是有七寸金蓮之稱嗎?”
果然是一針見血,不過姐姐我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隻是你是男子,自然不知纏足的痛苦。小的時候,我娘還有家裏的婆子硬是要給我纏足,疼得我哇哇直哭,聽說還高燒了幾天,差點就去見閻王了,我爹心疼我,就不準我裹腳了。”
我看了他一眼,故作黯然道:“不過家裏的姐妹們都是小腳,從小他們就笑我的天足,說我這樣是找不到婆家的,我娘因此不知怪了我爹多少次呢。”
“我瞧著就挺好的,你爹很英明啊。”
“英明?”廢話,那些裹腳的男人就是一群崇尚變態美的沙豬。
“當然啦,你看你現在能跑能跳,是你那些小腳姐妹們能比的麼?”
“那倒是。如果讓我不能夠自由地跑,自有地跳,那我寧願不活了。”
“不願活了嗎?”他轉開頭,語氣裏有些莫名的黯然。我正準備打破尷尬的沉默,又聽他道,“小時候,我很喜歡去草原,喜歡那種一眼望不到邊的感覺,那種馳騁在藍天白雲下的暢快,是什麼都比不上的!”
他看向遠方天水交接處,繼續道:“可惜後來功課越來越多,長輩們管得緊,每次隻能偷偷地出去。再後來,我們全家遷到北京,就……更難有機會時間長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鳥,不過,好在有這個地方。河流湖泊、草木山林應有盡有,想泛舟就泛舟,想行獵就行獵,何等暢快!”
“嗬嗬,是不是樂不思蜀了?”我調侃道,看來古代的孩子和現代一樣,課業繁重啊。
“對,家裏很悶,越來越讓人透不過氣了……”
我本來還想趁機調侃他幾句,看到他一副憋悶的樣子,不禁軟下心腸。
“小時候,我們合唱團唱過一首歌,那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不用做功課,乘著小船,去看美麗的白塔,去看綠樹紅牆!我娘便告訴我,隻要考試得了第一就帶我去劃船,於是我拚命地學習,別的小孩玩的時間我全都拿來做功課。”
“後來呢?你娘帶你去了沒?”他準過頭來看我,烏黑的眸子暗藏著我看不透的情緒。
我撇開眼,望向平靜的湖麵,“去了啊,還不止一次呢!可是公園裏到處都是人,漸漸便不想去了。再後來,去看歌裏所說的美麗白塔,綠樹紅牆,卻還是一堆的人……”
“合唱團和公園是什麼?”羅臨突然問道。
“嗯……”我心中頓時緊張起來,隻好故作鎮定地對他微笑道:“‘合唱團’呢,就是我們家鄉的一種戲班,不過不是一人唱一首曲子,而是大家一起唱。”汗,合唱團的老師要是知道我把她的驕傲說成了戲班,不知做何感想。
“戲班?難道是因為你從戲班裏逃出來所以要女扮男裝?”
“當然不是,我們家鄉的那種戲班不是賣藝的,倒有點像學堂,我感興趣才去學的,沒有人逼我,而且學了也不是非要做戲子。”我暈,怎麼越解釋越麻煩?
“那你的家鄉在何處?這般的學堂倒也有趣。”他微微一笑,傾國傾城,可我卻無心欣賞,心裏盤算著怎麼才能將自己的來曆說的合乎情理。
“我的家鄉在南邊。”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雲淡風輕,然後繼續欣賞湖景,心裏卻盤算著如果他再細問該說我是哪裏人氏好,好在他沒有再問,於是我決定還是敵不動我不動的好。
突然的沉默讓我有些受不了,我幾不可察地瞥了他一眼,卻發現他也正在看我,心裏莫名地一跳,連忙繼續看著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