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妙解西廂(1 / 2)

狼了呢。

“誰讓你誘惑我的?”他意猶未盡地俯下身。

我躲開他,嗔道:“我哪有?”

“就有!”這人耍起賴來怎麼跟孩子似的?

又被他偷襲了兩下,他才放開我。

“看的什麼書呢,惹得你頻頻皺眉的?”他翻過書一看,“西廂記”三個字赫然其上。

“怎麼?不喜歡?”他擠在我身旁坐下。

我指指一旁的花梨木凳子,道:“這不是有地兒嘛,非得跟人擠著?”

“凳子哪有你身邊舒服?咱們擠著暖和!”他皮皮地笑,又把我抱進懷裏。

我往邊上挪了挪,笑問道:“這《西廂記》可是被斥為誨淫之作的禁書,皇上怎麼帶頭收藏起來了呢?”

他拿起書,冷哼道:“誨淫之作?哼,那不過是迂腐之人的牽強之詞!這《西廂記》啊,文辭華麗,故事曲折,人物傳神,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佳作。”談到心愛之物,他頓時神采飛揚。

我翻了翻了那帶著墨香的書頁,歎道:“的確,這《西廂記》‘詞句警人,餘香滿口’,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可憐鶯鶯罷了。”

“為何?”福臨皺著眉,頗有些不解,“這鶯鶯與張生乃一對才子佳人,當屬天地做媒,絕世良配,如何可憐?”

“嗬,佳偶天成?這《西廂記》不過是後人為了迎合大眾所喜愛的圓滿口味,而生生抹殺現實之後虛構的童話罷了。”我不以為然地說道。

“童話?”

“就是美化現實騙小孩的故事。”我刻意模糊這個失誤,又道:“你可知這《西廂記》源於何人之手?”

“天下人皆知此書乃元代王實甫所作。”

“不,這個故事最早起源於唐代元稹的《會真記》。”

“可是那個寫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的元稹?”

“正是那個對亡妻‘忠貞不二’的元大才子。”我毫不掩飾自己對某才子的嘲諷,續道:“這《會真記》據說還是根據他自身經曆寫的呢。”

“噢,這倒有些新鮮。那又有何不妥?”福臨倒了杯茶遞與我,興致勃勃地聽我講故事。

“《會真記》說的是書生張珙與相國之女崔鶯鶯的故事。兩人初識之時,張珙有恩於鶯鶯,於是鶯鶯為報張生解救之恩遂自薦枕席,後來更因惜張珙才學而私定鴛盟。隻是沒多久張珙赴京趕考,最終拋棄了她……”

“原來還有這般淵源。”他感歎道,“隻是這鶯鶯既是名門望族之女,張珙為何放棄如此好的機會呢?”

“‘薄情年少如飛絮’。那張生是如是說的:‘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於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貴,乘寵嬌,不為雲為雨,則為蚊為螭,吾不知其所變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據百萬之國,其勢甚厚。然而一女子敗之,潰其眾,屠其身,至今為天下笑。餘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

“這張珙還真不是男人,竟把自己深愛的女子比作妲己、褒似!”福臨憤憤道。

“自古紅顏多薄命,風流才子多薄幸啊。”我呷了一口茶,繼續道:“就說那元稹自己吧,福臨可喜歡他的詩?”

“此人能與白樂天齊名,詩作不俗,不過若說最喜歡,當推他的悼亡詩,尤其是《遣悲懷三首》,每每讀罷,潸然淚下。‘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死後同穴、他生結緣,這樣的誓言不知感動過多少人。隻可惜這些也不過是華麗而縹緲的詩句罷了,如果他真的重情重義,又為何讓她‘平生未展眉’呢?這《遣悲懷三首》作於他的發妻韋叢去世後兩年,而就在同年,元稹便納了妾,更不用說他後來對才女薛濤的辜負了。”

“娜娜,你在擔心什麼?”福臨撫著我的發,打量著我道。

我搖搖頭,輕笑道:“沒什麼,隻不過有些感慨罷了。可憐那鍾靈毓秀的鶯鶯所托非人,卻成了後人筆下難耐空床的惡俗女子;可恨那始亂終棄的張生,卻被刻畫成堅貞不渝的癡情公子。”

“這些書上的故事,人們口中的傳奇總是當不得真的,誰知道當時發生過什麼,別為了這些弄得自己不開心!”他拍拍我的肩膀,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