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麻再次醒來的時候,牆壁上的古老木質掛鍾正指著7點,他走下床,打開窗,那桑塔.露琪亞港口就在東麵,幾隻老舊的漁船係著灰色的漁網停泊在裏麵,遠處深藍的海麵彌漫的水汽,小島上龐貝古城的輪廓若隱若現,還聳立上,它曾經被神明降下過的怒火,被熾熱的岩漿所洗禮。昨晚,“王”與“不從之神”的戰鬥中。它又變成千倉百孔。
不過它還是靜靜地聳立在那裏,遺世獨立,仿佛被時間的流水所洗禮,一切恢複如初。
當麻雙手趴在窗台上,頭伸出窗外,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流進胸腔,他清醒了一點,同時也喚醒他的回憶。
漆黑的夜,銀月般的長發,深淵一樣的黑色瞳孔。
並不是所有事都沒變,他知道事情正越來越糟糕,雅典娜已經奪回了真身,此方也被她帶走了。無星之夜,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降臨,雖然還沒到,但一定不遠了吧。確實他已經盡力了,但還不夠。有些事情不是盡力就可以的。
吹著海風,一動也不動,當麻就這樣看著古城。
片刻,水汽在海麵上慢慢地充盈,古城的影子消失不見,白蒙蒙的中,一切都看不到真切。
甩了甩頭,不留戀地關上窗,當麻扭動門的把手,徑直走了出去。在途中,他遇到了護堂,他看上去沒有什麼大礙,仍穿著白色的襯衫,灰色的長筒褲,可透過單薄的意料,當麻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傷口,胸口那個差幾分就會把他心髒刺穿的傷口。
他們相互打了個招呼,護堂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當麻看了他一眼,沒有笑。
直到坐在放滿餐具的雕木長桌前,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早餐是日本式的,米飯,除此以外西式的麵包、雞蛋、牛奶。護堂笨拙地拿著筷子,捅了桶碗裏米飯,然後一小口地送進嘴裏。眼睛餘光不時地投向當麻,欲言又止,但沒有說話。
房間裏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們兩個,空氣沉重得讓當麻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護堂。”當麻打破沉默,輕聲地說。
護堂抬起頭,沾有米飯的筷子停在空中,他看了看當麻,眉頭略微地向兩側下滑,樣子有些茫然呼不知所措。
“此方被帶走了,護堂”
“我知道......,我被擊敗了,就這樣被雅典娜那麼容易的打倒。”護堂左手緊緊抓著覆蓋在桌上白色的台布。“不過,還真諷刺呢,差點被不從之神殺死,最後居然還要靠從‘不從之神’篡奪的權利救回一條性命。但是此方卻被帶走了。”
還是那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你還要沒有什麼要說的嗎,草薙護堂。”
當麻放下碗筷,把頭往對麵的護堂伸了伸,眼睛盯著他。
“當麻......我。”筷子無力地自空中跌下,護堂的表情突然痛苦起來,他低著頭,眼裏滿是愧疚。“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她。”
“不,不是你,而是我們兩個。這是我們的錯。”
“我太弱了嗎,當麻?”護堂彎著腰,他雙手放在大腿上,眼簾低垂,嘴唇在顫抖,然後慢慢地發白。“所以,誰都保護不了!”
當麻愣在了那裏,窗簾投下的陰影,遮住護堂的神情。
從小到大,當麻的記憶中,草薙護堂都是一個倔強的人,他不輕易認輸,也不輕易放棄,被欺負了,那就找回場子,他從來不會妥協。就算打不過,被打得滿身是傷,也會再一次站起來。他沒有看見過護堂軟弱過,而這時他見到,但當麻寧願沒看到。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護堂。
當麻眼睛睜大,雙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別開玩笑了!草薙護堂,沒聽清楚嗎,我說的是,那是我們兩個的責任。不要一個勁地往自己身上攬。”
“可是.....”
看到護堂露出難以釋懷的神情,當麻“嗖”地站起來,走到護堂麵前,抓住衣領,把他椅子上拽起,拉到自己麵前。“草薙護堂,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在這裏自怨自艾,算什麼男人,愧疚有什麼用,難道此方就會回來了嗎?告訴你,我現在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如果再我看到你這幅樣子,我一定打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