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玫孤身一人、神色木然地坐在地鐵站裏,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隻知道不斷地有車開過來,又不斷地有車開走。
這個地鐵站真好啊,不會有人在這裏下車,連工作人員都沒有。所以她才能躲在這裏,狠狠地讓自己孤單。
嚴曉晴的話和臨別時老師的神情,交替著一遍一遍地浮現在她腦海裏。她隻覺得,她的天塌了,她的靈魂也被抽空,再也不會快樂起來了。
有人把照片寄給了鍾離秀言的學校和家長委員會,校方尚未作出反應,氣勢洶洶的家長就已經鬧到學校裏來。
他們本是因為鍾離秀言曾經帶出過簡玫這樣的學生,所以挖空心思把孩子送進他的班級的。現在又說有這樣的老師在,實在不放心把孩子留在學校裏,要求校方要麼讓鍾離秀言離職,要麼讓自己的孩子調班。
嚴曉晴說,雖然校方還在保持觀望的態度,但鍾離秀言,已經決定要離職了。
老師的理想就是教書育人,老師想讓自己的人生有意義,老師的人生,不能毀在她簡玫的手裏。所以,為了讓老師能繼續站在講台上,以從容而溫和的風度活著,她簡玫隻有放開手。
她沒做錯吧?如果要老師為了她而放棄自己畢生鍾愛的事業,她就太自私了,那樣就算跟老師在一起,她也無法原諒自己。所以放手是對的,雖然心痛得恨不得馬上死去,也必須這麼做。
何念凡喘著粗氣,跑到地鐵站,果然看見簡玫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他在家裏等到很晚,發現最後一班地鐵的時間也快過了,不由得擔心起來,就出門看看。
一看簡玫的神色,就知道出事了。他跑過去,“都幾點了你還坐在這裏,女孩子家不怕出事嗎?”
簡玫木然地抬起頭,“嗯,這就要回去了。”
這麼冷靜?何念凡感覺自己的胸口都要氣炸了,“你是白癡嗎?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打算在這裏坐一晚上?有什麼事,就不能說出來嗎?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變得這麼可憐?”
簡玫低下頭,無力地眨了眨眼睛,“我和老師,本來是想慢慢來的。可最近發了這些事,讓我有些生氣了,就想幹脆跟老師在一起給他們看看好了,所以打算把關係再推進一步的。”
何念凡有些不解,“然後呢?他拒絕你了?那個魂淡!”
簡玫木然地搖搖頭,“是我跟老師說分手了。因為我,老師被學生家長當成變態了,我不想看見他被人想成那樣。”
居然還是這麼冷靜!何念凡心急得幹脆佩服起簡玫來了:這個女的到底是見過多少大風大浪啊?
他輕輕坐下來,感覺自己的火氣都莫名蒸發掉了,隻剩下對眼前這個人的憐憫。他柔聲說:“想哭的話,在我麵前哭沒關係的。”
簡玫站起身,淡淡地說:“回家吧!”
唉!沒轍,拿她沒轍!
簡玫慢慢地走,何念凡緩緩地跟,兩人一前一後,保持著半米的距離。她心裏是怎麼想的呢?已經難過到哭不出來了嗎?何念凡心亂如麻,真恨自己明明無能為力,卻還忍不住要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