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一路急行軍,以日行百裏的速度在當天傍晚趕到了清水河一帶布置戰線。
此時李淳駕馬離開正忙碌紮營造飯的部隊,登上了最近的一塊土坡,望望了還在北麵三百米處的清水河,發現清水河此時雖然由於入秋而水量減少,水流緩慢,但清水河的河水看來仍然很深,吐蕃軍隊想要從容渡河,絕非易事。李淳雖然心上稍安,但畢竟此時自己離靈州城已有百裏之遙,所以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一旦自己作戰失利,憑他手下的這三千步兵,根本就跑不過敵人的騎兵部隊,沒等撤回三十裏外的第二道防線,就已經全軍覆沒了。雖然李淳也知道自己這招棋太險,稍有偏差就是一招死棋,但在李淳看來,風險越大,就證明越有成功的價值。所以李淳的一腔熱血,眾位看官也就姑妄聽之吧。
李淳在那個土坡上苦心思謀良久,待到天色漸黑,心中也朦朦朧有了些大致的規劃,這才勒馬回營。
李淳兀自回到帥帳,看到自己帥帳內的坐案上早已被好一份用砂鍋備好的晚膳,才發現自己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於是興奮地坐到坐案前,端起麵前的飯就大吃一通。此時張國張邦兩兄弟步進帳來,見李淳已在帳內,於是向李淳拱手做了個軍禮,並由歲數較大的張國例行述職道:“報大將軍,我軍今日疾行一百裏,士兵、輜重無一落下。現我軍各項事宜已便宜安排妥當,請大將軍指示。”
李淳淡淡地點了點頭,對著張國問道:“張國,軍中有沒有辦法搜集到一萬個布袋或者麻袋?”
張國不由奇怪地撓了撓頭,答道:“有是有,在我們火頭營裏應該湊得到數,隻是不知道大將軍要來何用?”
“嗬嗬,有就行了。我們這裏除清水河外無險可倚,這對我們作戰非常不利,隻要敵軍過了河,我們就會完全裸露在敵人麵前,成為砧板上的魚肉。所以……”李淳忽然沉下聲來,用下令的口吻吩咐道:“張國張邦聽令,茲令你二人組織士兵連夜將搜集到的沙袋裝滿泥沙,然後在我們營前距清水河東岸三十步(每步相當於現代的一點五米)遠的地方沿這清水河東岸沿線一字排列疊起來,疊成五百步寬的沙袋牆,沙袋牆高度至少要到我們胸前的位置。”
李淳邊比劃邊吩咐,唯恐張國張邦兩兄弟記不住。吩咐到最後,李淳不由放低聲調緩緩道:“雖然我知道大家趕了一天路很辛苦,但軍情緊急耽誤不得,你們讓大家加把勁,爭取明天正午之前完成,再讓大家好好睡午覺。明白不?!”
“得令!”張國張邦齊聲應諾,便齊刷刷拱手出了帥帳,開始忙碌去了。不一會,軍營裏便傳來一陣陣士兵推車和鏟土的嘈雜聲,開始了這個軍營的又一個不眠之夜……
李淳突然很慶幸自己聽了渾瑊將軍的話帶來了張國張邦這兩個得力的助手,這才讓自己不至於要親力親為地做些像造牆之類的細致活。李淳就這樣想著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軍營裏三千將士一片熱火朝天築造他所吩咐的浩大工事的時候,他卻帶著一份輕鬆的微笑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淳便抖擻一個機靈,從地上站起身來,隨即一個健步便出了帳外。
此時的唐營經過徹夜的緊張勞作,已經有大半的將士像癱軟的爛泥般睡臥在了營地上,呼嚕聲此起彼伏。
李淳望了望這些累極的將士,又望了望他們身邊散落的火把,隻有少數的火把還在各自的架上不知疲倦地燃燒著。
李淳看著他們,心中有的是言不出道不盡的慚愧和感激。
這時,張邦正帶著十幾個兵士繞著軍營督察狀況,時不時喊醒遇到的睡卒。此時,李淳和張邦不約而同地來了個照麵。於是張邦忙跑過來拱手行禮,李淳也微笑地問候一聲然後道:“張邦,沙包牆的工事現在進展如何?”
張邦恭敬道:“啟稟大將軍,經過昨晚的連夜趕工,我軍現在已基本將沙包牆修建完畢。”
李淳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道:“嗯,讓士兵把剩下那點工程搞定,然後除安排必要的巡邏士兵外,讓大家全部抓緊時間休息。中午你再帶點人在我軍兩側設置拒馬,拒馬間隙撒布鐵蒺藜,防止敵軍騎兵到時突襲我左右兩翼。”
“是!”張邦利落地應完,正欲去執行,這時又見李淳問道:“對了,張邦,你兄長張國呢?”
“啟稟大將軍,我兄長還在監督沙牆的最後完工,是不是要我去叫他來?”
李淳聽了之後,右手擺手道:“不用了,你順便幫我傳句話給他,讓他完工後跟將士們早點休息,然後下午去幫我籌集營中所有的火油,跟他說是要到時燒敵軍浮橋用的,籌到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