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夢,又是這個夢。
昏暗的燈光下啊,綰思一步一步沿著封閉的長廊走著,腳步聲回蕩在自己耳邊,她很害怕,可控製不住自己向前的腳步。隱隱的,麵前突現一道用暗紅色皮子包裹的門,看到門,綰思更加恐懼,她拚命的控製自己,不想走到門邊,她掙紮得滿頭大汗,然而身體完全不聽話。“不要打開,不要打開!”她想大叫出聲,可黑暗中她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似乎一切都是隱秘的、見不得光的,令綰思如此恐懼的。一陣陣女人的歡笑聲和男子的喘息聲從門那邊傳來,綰思顫抖著手,輕輕的打開門,像是竊賊一般的從門縫向內觀察。門內的場景是那樣熟悉,自己家裏的客廳,自己的母親正**著白花花的身子,浪聲叫著,她身上壓著的男子卻突然轉過頭,咧開嘴朝著綰思**的笑,一口黃牙、沒有五官。
綰思心裏一緊,屋中飄出來的惡臭令她忍不住想要嘔吐,她拚命哭著想要離開,可是完全動彈不得,隻能睜大眼睛,看著……看著……
“綰思!綰思!”身體被劇烈的搖晃,綰思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終於醒了……
睜開眼,卻見蘇北隻穿著單衣坐在床上,目露關切,“做惡夢了?”
綰思點點頭,發現自己的臉上都是淚,身體也是極其疲憊。蘇北給她端過一杯熱水來,又拿來一條熱毛巾。
綰思心裏一動,眼淚又流了下來。從小到大,這個噩夢醒來之後,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睜著眼到天亮,第一次,有人陪在她身邊,這樣的關心照顧她。
“好了,好了,隻是夢而已,醒來就好了。”蘇北好像比平時格外溫柔一些,他以為她隻是做了噩夢。
綰思點點頭,喝了水,擦了臉,又再睡下,卻轉念一想,問蘇北:“你怎麼會來我的房間?”
“啊,”蘇北臉上有一些不自然的神色,但綰思並沒有看出來,“我聽到你好像在驚叫,就趕忙過來看看。”
原來她現在做這個噩夢居然會叫了,綰思無奈。打發走蘇北,自己已然完全是睡不著,隻好起身坐在床邊等天亮。從綰思十二歲那年開始,每當自己稍微有喜歡的男生,動了些小心思的時候,這個噩夢便會如期而而至,似乎是要提醒她母親的悲劇。原以為來了這個時空,換了身體便能逃避這恐怖的夢境了,沒想到竟還是這樣。
綰思微微歎了一口氣,對於蘇北,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得動了情。
天邊微微有些魚肚白,又到了出攤的時候。綰思收拾妥當從房間裏出來,正好蘇北也從房間裏出來。二人打了個招呼,眼下都有些烏青。帶著新調好的秘製醬料和醃製好的幾隻鴨子,向西市出發。
西市的小商小販也已經忙碌起來了,賣魚的賣肉的,雖然冬日天寒地凍,但為了混一口飯吃,風都的人民都格外的能吃苦耐勞。綰思遠遠地看見王大嫂和張夥計已經把攤位收拾好,烙餅的爐子也已經架起來了。早市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卷餅攤一切就緒。
“蘇姑娘,這麼早起來做買賣啊。”隔壁的錢掌櫃打著哈欠大搖大擺的走到攤前,“喲,你這餅子聞著倒是挺香的嘛。”
綰思立刻如臨大敵般的戒備起來,剛要說話,卻被蘇北擋在身後。蘇北微微一笑,也寒暄道:“錢掌櫃也是起得早啊,怎麼,要不嚐一嚐本店的特色卷餅?”
“本掌櫃錦衣玉食慣了,這粗糙的食物怕是難以下咽。”
“你——”綰思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不知錢掌櫃這麼一大早巴巴的跑來,有何貴幹?”蘇北不動聲色。
“哦,本掌櫃昨日向官府申請了這塊地,銀子也已經付了,不日地契便能到手,來知會你們一聲,也一同樂嗬一下,”錢掌櫃得意洋洋地說道。
“什麼?這塊地明明是公家的,怎麼可能會賣給你?”綰思吃了一驚。
錢掌櫃哈哈一笑,“這就不用姑娘你操心了,請你們立刻從這裏離開,否則便連本帶利償還悅來登的一百兩銀子!”
“您的地契還沒到手,恐怕今天還沒這個權利吧,”蘇北冷著臉道。
“您往東邊看看——官府老爺說申辦地契還需要些時日,知道你們這群鐵公雞在,便差了官兵老爺來幫忙。”
綰思往東邊一看,果然看見一隊官兵正懶懶散散的站著。
“姑娘,咱們還是走吧,聽說這知府是錢掌櫃的姑爺,咱們還是少惹為妙啊……”張夥計見綰思臉色很不好,忙走到她身邊小聲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