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是什麼滋味,李塵以前從沒有感受過,這次雖然感受到了,卻還是一無所知。因為他的眼前根本就是一片黑暗,無聲無息的黑暗,即便是下線之後重新進入遊戲,處境仍沒有任何的改變。
李塵討厭這種一切都無法掌握的感覺,他清楚的知道,雖然拚了身受重傷,幹掉了那些黑衣蒙麵人的首腦,但對方至少還有四個身手不弱的家夥,隻靠天外流星、衝天雷和日間受了點傷的橫掃千軍,情況並不樂觀,希望水靈兒他們能夠安然無恙。
現在他無法知道遊戲中的情況,著急也沒有辦法,反正自己人都是玩家,實在不行還有下線躲避的手段,李塵安下心來,開始思索這群黑衣蒙麵人的來意。
很顯然,這些人不是強盜,而是有目的而來。流雲在京城中的仇家,無論是英雄無敵還是胡明遠,都沒有可能驅使這麼多NPC高手來找他們報仇。若是以前,李塵肯定會以為他們是諸葛神侯的手下,但現在刑部已經歸常笑管轄,諸葛神侯的勢力被清洗數次,斷然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搞如此顯眼的行動。那麼又是誰有實力和膽量,明知四海堂和錦衣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還大舉來襲呢?
李塵回想整件事情的經過,想到那蒙麵人首領最後對水靈兒說的那句“找得就是你”,聯係最近的情況,心中豁然開朗。
“趙王,必定是趙王。”李塵心中暗叫。
自從接到常笑的示警,李塵他們一直在小心防範,卻沒想到趙王竟然沒有用官麵上的手段,反而派出高手來四海堂殺人,所以李塵一直也沒向這方麵思索。
其實近一段時間,跟李塵他們有這麼大的仇怨的,還能驅使NPC高手的,除了趙王,也再沒有其他人。隻是李塵實在是想不通,趙王為什麼如此記恨水靈兒這個小小的繡女,竟然非要斬草除根。如果僅僅是為了掙回麵子,那明知他們在四海堂住著,派官兵過來抓人便是,何必派人來用夜襲這一招呢?
“按所有的跡象,趙王肯定是想殺人滅口,這才使用這麼見不得人的辦法,可水靈兒隻是一個繡女,難道她知道了趙王的什麼秘密?沒理由啊,她知道的秘密,決不會瞞著大家的,難道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真相,或者隻是趙王生性多疑,誤會她了?”李塵對趙王的動機疑惑不已,在沒有明確的線索之前,無論他如何聰明,也猜不透趙王如此行事的用意。
“管他那,反正這是他先惹我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子跟你耗上了。”李塵怒下決心,抓起頭盔,再次進行上線的嚐試。
這次上線之後,李塵終於不必麵對那無盡的黑暗,隻覺自己躺在一張略帶香氣的軟床上,耳邊還有輕微的人聲響起。
李塵精神一振,慢慢的睜開眼睛,首先入目的,就是水靈兒帶著點點淚痕的笑臉。
“刃大哥,你終於醒了。”水靈兒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淚水,紅腫的雙目滿是驚喜的神情,即便近一段時間李塵心中始終刻意的和她保持距離,此時聽到這充滿關切之情的話語,仍是心中一暖。
李塵長抒一口氣,正要奮力的撐起身子,隻覺右肩處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悶哼一聲,渾身的氣力立時消失,眼前陣陣發黑。
水靈兒連忙按住他的肩膀,叫道:“別動,你的傷很重,千萬不能再用力了。”
李塵無力的點了點頭,定了定神,輕聲問道:“我這是在哪?”說話時喉嚨幹澀疼痛,發音甚為嘶啞。
水靈兒道:“這是我的房間,你不知道昨晚你昏倒的樣子有多嚇人,整個肩膀都是血肉模糊,大家都擔心死了。好在大夫說你底子好,那一劍又沒傷到筋骨,要不然你這胳膊就算廢了。”
李塵想到自己變成獨臂人的模樣,也是一陣心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水靈兒道:“已經是中午了,你整整昏迷了大半天。對了,我光顧著說話,忘了倒點水給你,大夫交代過,讓你一定多喝水,多休息的。”說著用袖子擦了擦麵龐,歡快的從床邊離開,去拿桌上的茶壺。
李塵轉頭望了望室內的情況,由於和水靈兒之間的尷尬關係,他一直也沒進過水靈兒的這個房間,此時受了傷才有機會進來觀光一番。
水靈兒的居室是她自己布置的,到處充滿了她活潑天真的風格,就像他現在躺的床榻,不僅鋪了粉紅色被褥,甚至枕邊還有一個碩大的布袋熊,看來是水靈兒自己做的玩偶,樣子極為可愛。
除了這些,屋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刺繡成品,無論是麒麟、鴛鴦、鳳凰、孔雀,都頗為生動,就連最難繡的飛天金龍,也有一幅接近完成的作品展開在那小小的繡架上。看來水靈兒經過在趙王府這一段時間,確實對刺繡有了濃厚的興趣。
剛看了一會,李塵又覺得頭腦發昏,隻得閉起眼睛,恢複精神。
水靈兒端著茶杯走回床邊,將他的頭微微抬起,將茶杯遞到了他的唇邊。他雖然想自己動手,無奈渾身無力,加之嗓子確實幹渴難耐,隻好接受了水靈兒這毫不避諱的照顧,任由水靈兒將溫熱適度的茶水一點點倒入他的嘴裏。
如此近的距離,水靈兒身上的淡淡幽香自然的傳入了他的鼻孔,明知這隻是個虛擬的遊戲,況且男女之防在現代早就不那麼嚴格,但李塵還是不由自主的心神微蕩,如小鹿般亂撞起來。
水靈兒和他呼吸可聞,自然聽到了他那不自然的心跳聲,但還是甜蜜而大方的一笑,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這一盞茶的功夫在李塵心目中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直到忽然感到茶杯離開自己的唇邊,才略微的輕鬆一點,卻又生出些莫名的遺憾。
“龍騰啊龍騰,你說你一個超級智腦,怎麼遊戲裏連這個都虛擬得如此清楚,早晚有家長會去告狀,說你這遊戲危害青少年的心裏發育。”李塵腦中一陣胡思亂想,隻是將責任都推給了無辜的龍騰。(龍騰:“得了,你小子要是正人君子,還會有這種反應嗎?少拿我當借口,虛偽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