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醒抿著唇,淺淺地揚起一個弧度,雖然有些生硬,可的的確確是笑了,而且是那種叫人看不出來他到底要表達什麼的笑容,偏偏又笑得那樣好看。
我這人對好看的事物素來沒什麼抵抗力,被無力地擊垮數次,還是學不會長進。
見我氣哼哼的樣子,他突然伸出手來,在我的頭頂亂揉一下,語氣裏含著一抹莫名的親昵和熟悉:“成星星,你傻了那麼多年,什麼時候,才治得好呢!”
“喂。”我退開兩步,吼道:“別動手動腳,我跟你沒那麼熟,還有,我知道薑萍萍當時離開你,你肯定記恨她,就算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拿我開涮好玩嗎?”
薑醒一愣,雙瞳眯了眯,頗有點危險地看著我道:“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點吧!”
我才不受他的威脅,這麼點小壓迫還打不倒我,我繼續衝他發飆,“我告訴你,我成星星不是那麼好惹的,敢找我麻煩的都不會有好下場,你——”
沒講完,他就打斷我道:“成星星,那天我要是不幫你截住他們,你說不定又要躺醫院了。”
說著他把額前的流海一挑,然後靠近我,讓我看上麵的一道已經結痂的傷口。
兩人的距離太近了,近得我都覺得自己的臉熱了起來,忙掩飾性地瞪他一眼,道:“那是你多管閑事,我就愛躺醫院你不知道嗎?”
他聽得臉一時間拉得老長,高挺的鼻梁也呼哧呼哧地煽動著,顯然氣得不行,手揮動兩下,最終落到自己的流海上,爬了爬後,才對我下令似地道:“換個地方說話。”
我頓生警惕,睃著他的臉搖頭:“換什麼換,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他唇角一勾,語帶挑釁地道:“咦,你不會是怕了吧,虧你還自詡身後有靠山呢,怎麼,現在靠山失去了,還不是我給你擺平的。”
好吧,就算害他挨揍是我的錯,可憑什麼戳我傷口,那什麼破靠山我還不稀罕呢!
見輕易就讓我臉色不好起來,他倒也沒幸災樂禍,伸手拽住我胳膊,拉著就走,我忙掙掉。
“我忙著呢,才不要跟你去。”
他卻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到他早停在路邊的車裏,“我知道,你還要接那小破孩是吧,我跟你去,接完了,再好好地解決咱們之間的事。”
我嗤笑了一聲,沒再鬧著下車,而是舒服地靠進椅座裏,“薑醒,我跟你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決的嗎?不過是送了幾天早餐,要不要我把錢還你,再說,我還沒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呢!”
薑醒一邊專注地開車,一邊搖頭道:“萍萍說得沒錯,你就是個愛瞎貧的。”
誰跟你貧啦,咱才沒那個功夫,不過既然這人不打算躲在暗處了,接下來他想要做什麼,一直以來的目的又是什麼,我承認還是很想搞清楚的,否則咱這脆弱的心髒多虧得慌啊!
被他稱為破小孩子的牛娃,一見到他就表露出了很強的敵意,真不知道這年紀小小的孩子,怎麼有那麼強烈的醋意,當時就拚命拆散我和黎安,要把黎安變成自己的姐夫,現如今靠近我的男性又開始讓他看不順眼了。
“星姐姐,咱能不能走路回家啊,我喜歡走路。”
好孩子,這麼小就知道環保的重要性了,果然有我的真傳啊!
薑醒不知從哪兒摸出一盒木糖醇口香糖來,扔給牛娃,道:“去肯德基還是麥當勞?你自己挑哦。”
牛娃本來還拉長著的臉,開始有點鬆動了,露出思考的表情來,大概也覺得不知道選什麼好,還看向我,我那叫一個氣啊,這麼小就那麼沒原則,果然不像我啊!
最後去了肯德基,因為裏麵有小型的兒童遊樂區,見牛娃雙眼放光地去玩了,薑醒這才一臉正色地看著我,道:“成星星,想不想聽故事?”
我衝口說出:“不想。”
他被我噎住,黝黑的臉都更加潑了墨似的,於是在他發怒前,我還能意識到自己還是占了他的便宜的,不說他送的早餐,就嘴裏正啃著的脆雞骨,也是人家買單啊!
“說吧,我就勉為其難地聽著唄!”
廟裏的師太在出家前,也是個尋常人家的婦人,因嫁了個胡作非為的丈夫,一氣之下才出得家,當她離開時已經有一個十來歲的兒子了。
出家後說不想著兒子,那肯定是假話,可是兒子對她這個做尼姑的母親是沒多少親情的,以至於長大後娶了媳婦,也沒讓她知道。
最後得知家裏的情況,是兒子被狐朋狗友教唆,偷了鄰居家裏的錢,然後當場被捉住,一棍子給打死了。
師太趕回去時,兒子已經下葬了,什麼都沒留下,兒媳婦早跑了,托鄰居把一個小男嬰交給她,說是她的孫子。
都一把年紀了,她難不成要還俗?而且早就斷淨了塵世,於是她便將孫子給一個姓薑的人家收養,薑家人信佛吃齋,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家。
當然,薑家有錢也是重要的一點,薑家到了薑萍萍父親這一代,隻得她一個女兒,而她的伯伯在妻子去世後一直未再娶,也就沒有孩子,得知廟裏的師太有個被棄的孫子,薑家的一眾人等上山看了那嬰兒後,當即決定收養下來。
嬰兒進了薑家,冠上薑姓,按師太的意思取單名醒字。
薑醒和薑萍萍算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堂兄妹了,兩人年紀相近,又一起長大,所以多少算得上青梅竹馬,薑家人都比較開明,有意無意地讓兩個孩子之間培養感情,將來長大了好親上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