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月傾城17(1 / 3)

第九章 豈料情深天也妒

1.

再見他的時候,已是初五的清晨。殷若月一早派人過來,請她去彤鳶碧園賞花。

花飛雪自是不肯去,紅衣侍女便空手回了殷若月的話。

打春之後,天就開始回暖。如今雖然還未到冰雪消融,可是風裏已然有了幾分春意。此時正是正午,花飛雪用了一些粥飯,閑來無事,便敞了窗子作畫。外頭一株梅花開得正好,嫣紅蜿蜒,枝枝蔓蔓落在她的筆端,倒也真算得上是栩栩如生。

他的聲音自後傳來,冷冷說道,“你興致倒好。”

花飛雪頭也不回,隻輕輕將筆撂下,一滴朱墨顫然落下,暈開在那宣紙之上,倒像是那一株傲然寒梅,生生落淚。

他說,“不肯隨我去看牡丹,倒喜歡在小屋裏賞梅。好,我就依了你。”說罷擊了擊掌,吩咐道,“來人,給我將這株梅花鏟了,拿出去燒了。”

花飛雪也不做聲,隻是寂然坐在那裏。

他最恨她這樣的沉默,走過去扯了她的畫紙,冷道,“花飛雪,你說句話。”

“我與你,無話可講。”見他發怒,她心下也略有惶然,隻是麵上依舊很淡,說道,“等你厭了,倦了,自然就會放了我了……好好的拿梅花出氣,又是何必。”

殷若月站在桌前,拿起桌上一隻青花瓷如意圖筆筒,輕輕把玩著,忽然之間,咚一聲將它撂下,唇角處忽然綻出一朵詭豔笑容,說道,“世人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差一點就做了夫妻,多少也該有些恩情。”

一生之中,他從未這樣愛過一個女人,所以才想給她一個名分,所以在離恨海的時候才不敢碰她……一日夫妻百日恩,然而哪知,那一別竟就成了永訣。

忽又擊掌,吩咐下人道,“把洛千秋帶來。另召四大旗主在門外候著,沒我命令,不得離開。”

花飛雪一怔,隻見殷若月笑容詭異,卻猜不出他想下的是哪一步棋。這時有人領著洛千秋進來,那張熟悉的臉龐依舊俊美如玉,隻是往昔眼中攝人的光彩已經不複存在,一雙眸子隻如孩童一樣清透空薄,目光落在她臉上,隻停留了一秒,便空落落轉到了別處。

花飛雪見他這樣,心頭酸澀難言,輕聲說道,“瞬之……你真不認得我了?”

洛千秋真隻如七歲孩童,恍恍惚惚看她一眼,說,“怎麼,你認得我?”說罷看了她半晌,目光薄透,空曠無際。

離魂……果然是離了元魂……花飛雪心頭一酸,恨他這樣狠心,轉頭問道,“你帶他來做什麼?我跟你之間的事情,與洛千秋無關。”

她終於有了一些反應,殷若月很是滿意,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抬眼看她,道,“那麼……洛千夏呢?——隻要我一聲令下,洛千夏隨時可以比他更慘。”

原來這是她的死穴,也是他吸引她注意的唯一方法……雖然心酸,心痛,可是別無他法……他恨這樣的她,更恨這樣的自己,邪邪揚起唇角,說道,“洛家這兩兄弟遇見了你,也真算是他們有福分。”

花飛雪抬起眸子,纖長睫毛覆在眼睫,有些落寞,問他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到底想怎麼樣?——不如說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殷若月極美眼眸中仿佛有花朵明滅,隻是轉瞬即逝,派人將洛千秋帶下去,親手關上了房間裏的對扇窗,道,“稍後你便會知道,我到底想怎麼樣。”

房間內霎時暗了下來,望著他略帶恨意的眼眸,花飛雪有些惶然,不知不覺就往後退了一步。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微一使力就將她攬在懷裏,瞳仁裏又浮現出初初相見時的邪魅與冷然,揚手狠狠扼住她的下巴,道,“記不記得我說過……總有一天,我要你求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