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那個原本已經非常習慣冷清和孤獨的大房子,如今忽然空蕩蕩的,冷的讓人待不下去。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亮的時候才借助兩片安眠藥沉沉睡去的夏初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傍晚,聖誕節的傍晚。
聖誕節的傍晚,意味著寧家為其少主挑選未來妻子的晚宴開始,意味著自己和那個男人的結束,意味著他們之間的再無瓜葛。
心涼透了,隻剩下麻木。絕望之後,隻有無法抵抗的倦意沿著骨骼一寸寸爬遍全身。撿回來的貓咪小胖還懶洋洋地窩在她旁邊,看她睜開眼睛,似乎很開心地拉長聲音“喵”了一聲……
她忽然情難自禁地想起那個每天早上都會躺在那裏手撐著頭懶洋洋悠閑閑地看她,跟她道早安的那個人……
不能這樣……
夏初深吸口氣,抬手擼了擼臉,把憋在胸口的氣息狠狠吐出去……是的,不能這樣。如果還活在他編織出來的夢裏,那麼自己會在夢裏死去。
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止不住地想他。屋子裏到處都留下了他的影子,哪裏都有他的氣息,讓她一呼一吸一走一動,都心不在焉恍恍惚惚。
她忽然想起幾天之前喝酒的時候,想起來神經被酒精麻醉之後,那什麼都再也記不起的快感。
可是家裏沒有酒了。上次夏東陽帶來的紅酒剩下那少半瓶,讓阿飛連瓶帶酒地扔進了垃圾桶。
嗬,你看,又是阿飛……
魔魘一般的名字,隻要待在這裏,就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那麼……就出去吧,去找一個……有酒,又沒有他的地方。
即有酒又沒有他,還人多熱鬧的地方,是酒吧。
這種地方,夏初跟同事聚會的時候來過幾次,像這樣自己獨自一人走進來,還是第一次。
趕的正是時候。聖誕夜裏,這種地方,high到爆棚。水晶彩燈不斷變化豔麗眩迷到頹靡的色彩,麥克裏dj的聲音伴著音樂特別具有蠱惑性和煽動力,舞池裏年輕男女肆無忌憚貼身熱舞,尖叫聲在節奏感極強的音樂裏帶有穿透人心的魔力。服務生忙的跟上了發條的機器似的,靈巧穿梭在人群當中,托盤就跟長在手上似的,任由服務生怎麼不斷轉身躲閃,裏麵的液體也不過隻是不斷在漂亮酒杯中打著轉,卻半滴都沒有濺出來……
這樣一個鮮活的,放肆的場麵。
在這裏,似乎連悲傷都可以被感染,被釋放。
走進門的夏初徑自越過調酒師正在炫絕活的吧台,挑了個角落裏最偏僻的卡座坐下。她不會喝酒,也不懂酒,更不擅長在酒吧裏自己給自己點酒。她隻是一個勁兒的念著那天夏東陽帶來的紅酒,於是想了想,就抬起頭,對跟過來的服務生禮貌微笑,“麻煩請幫我上一……不,上兩瓶紅酒。”
她頓了頓,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當時那瓶酒的商標,長得幹幹淨淨的服務生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在她停下來之後,看著這表現得對這地方明顯還生疏得很的小姑娘,幾乎是下意識地用最通俗易懂的語言接著她的話說下去,“好的,小姐。請問您想點那一種,是口感酸一些的還是甜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