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他不信她今天自己沒有感覺到,隻是為了想著占別人便宜,而選擇忽略了別人在占自己便宜而已。
一個女孩子在外行走,便宜哪裏是那麼好占的,撞車也許是很嚴重,可如果因此被那種人纏上,對她這種沒權沒勢連家底也沒有的女孩子,才是真的麻煩。
不過他做事,也沒期許她能明白,更不是為了她。
刺啦一聲,拉鏈滑過,箱子打開。
一堆的巧克力盒子露了出來,亮金,閃紅,寶石藍,都是用最上等的包裝紙包裝過的。鋪了整整兩層,他一盒盒的拿出來放整齊。
巧克力盒子下麵是一條紅色的裙子,他拿起來,看了看,一時有些躊躇,這是夏萌帶給他姐的裙子,可夏萌兩年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姐現在已經麵目全非,這裙子,買小了!
他把裙子放去一邊,陽台上,畫眉鳥“啾啾”地叫了幾聲,窗口有風吹進來,卷起一陣香氣,他看去窗口,視線停留在飄窗台上的原木大盤裏,裏麵散著幹花……
腦海裏,忽而響起一個男孩的聲音:“我走了以後,我姐就養了一隻畫眉,還取了個名叫畫畫。”
記憶,如同被封閉後頃閘而出,一幕幕的閃回,快的令人眼花繚亂。
“那時候,爸媽忽然走了,一大堆親戚堵在我家,我家剛買了房子,可沒有我爸媽,沒人供房子,爸媽還有點存款,可是也不夠付清房款……肇事的車主跑了,也沒任何的賠償。親戚們就說……把房子賣了,然後我和我姐,一家一個……那天我姐抱著我,我倆躲在屋子裏抱了一晚上。”
“小時候,我總和我姐打架,喜歡搶她的東西,她的小辮子總被我拉的亂七八糟,她也欺負我,我媽給我買瓜子,裝在紙筒裏,我坐在門口吃,她過來說幫我剝……結果給我都吃了。”
“後來大了,她看我能挨打了,就也開始打我,我們倆對打,但從來不挖臉。我姐說,如果我把她的臉挖破相了,得養她一輩子,所以我不敢挖……”
“一直到她上了高中,我上了初中,我們倆還成天鬥氣。可是那一天……我姐忽然抱著我說,我是她親弟,打了罵了也應該在一起,不能分開!”
“後來我姐給所有的親戚說,她能養活我,不用他們幫……別人不同意,我姐就問他們,賣了房分了錢,將來我怎麼娶老婆……結果親戚都走了,他們吵不過我姐。”
是夏萌的聲音,那是他曾經說過的話,原來都被鄧翡記在了心裏。
他甚至還能想起來,夏萌說這件事的時候是笑著的,可是眼中有淚。
這些小事,他的腦子裏是這麼的清楚,清楚的仿佛是他自己的記憶,他歎了口氣,看向書桌,上麵擺著一個白色的玻璃花瓶,花瓶裏沒有花,而是插著一把小龍角繡球的幹花。
又忽然憶起,夏萌說過的:“當時我很傻,不會說好聽話,第二天放學的時候,我就跑到學校後麵的野地,拔了一大把蒲公英回去給我姐,她二話不說,給上麵綁了一根綠色的綢緞花,插在了花瓶裏……還真的好看。”
鄧翡看向桌上那酷似蒲公英的小龍角繡球幹花,杆子上綁著一段綠色的綢緞花,窗口的風吹來,那緞子飄起來,有種暖烘烘的幸福感。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看著那綠色的綢緞花,挪不開視線。
鄧翡沒有什麼家庭溫暖,他父母過世後,現在的親戚就是一團亂的搶家產,那是一個極度複雜的家庭,令人想之生厭。
他看向房間,幹淨的床品,窗台飄窗上的幹花,從房間位置判斷,這間屋子是這套房子的主臥。
他們爸媽走了,她一個人帶著弟弟,還把主臥室讓給弟弟住。曾經的鄧翡,是由憐生愛嗎?
他不可知,隻知道,這一刻,這種情緒也是他的。
幸福感,也是他的。
這是他從未經曆過的一種暖意,門響起,被奇異的情緒牽引,他立刻站了起來,迎到門口。
夏晚詞剛進客廳就看到了他。
他站在門邊,黃昏碎金的光散在他的背後,加上他剛剛沉浸在回憶裏,此時一臉深邃難名的瑰麗,俊美的驚人,連他臉上慣常的冷傲,都變成了一種難言的悸動。
他立在那裏,以一種永恒的姿勢隔空望著她,這一刻,他對她是那麼熟悉,熟悉到過去的日子,他們仿佛就生活在一起。
夏晚詞看著他,忽然一愣,隨即拍上腦門說:“哎呀忘了一件事,早前接你的時候輪胎也爆了,還要推去補一下,就在隔壁,我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