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陳建利的爹死了。
陳兆寧一直有哮喘病，每年秋冬之際都要發作，或輕或重。隨著年紀越來越大，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重。過去多在衛生院搞點藥吃，最多也就打點針。今年發病後在衛生院越治越差，後麵轉到了縣醫院。到醫院看病，那錢就像流水一樣，沒幾天帶去的幾百塊錢就花光了。他的兒子陳建利就想了歪點子，在縣醫院回來的路上專門買了一瓶魚藤精，半夜三更，趁人們熟睡之際，把四姑塘的水給放了，把一大瓶魚藤精全倒了進去，黎明前撈了魚到白陽去賣，結果被逮了個正著。自從陳建利因四姑塘藥魚事被公安帶走後，他爹沒錢繼續住院治療就主動出院，回家後又氣又急，一天不如一天，昨天斷氣了。家裏隻有一個小腳老婆沒了主意，村裏就讓陳三春趕來找黑狗，一來黑狗還是陳兆寧同一個祠堂的，需要向他報死；二來黑狗還是大隊書記，一些大事還是要他回去主持，特別是陳兆寧的兒子陳建利還關在縣公安局，家裏沒個管理的人。這喪事怎麼辦還要黑狗回去幫忙拿主意。
黑狗大致了解情況後問陳三春：“生產隊裏不是還有陳唐俊嗎？他什麼意見？”
陳三春說：“就是他讓我來找你的，要不你抽身回去一下吧。”
黑狗略微考慮了一下，說：“嗯，我窯上安排一下，立馬動身。”
從窯上回萌溪有二十多裏地，單趟也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好在陳三春年輕腳勁好，半天跑個來回。
他們趕回萌溪的時候正好中午時分，直接去了陳兆寧家。那裏已經聚集了老老少少一大堆人，前來幫忙的人已經在忙各自的事，掌廚的、洗碗洗菜的、借板凳的，還有八個人帶著鋤頭、挑著畚箕從山上回來。他們是明天負責抬棺材的，今天負責墳地挖坑。
陳唐俊、劉順寶和村裏幾個老人都在。他們簡單敘述了一下陳兆寧回來後幾天的情況，準備三天後上山。好在陳兆寧的棺材幾年前就準備下了，現成的，關鍵問題是能不能讓他兒子陳建利回來送他爹上山。
黑狗分析道：“陳建利犯的是破壞農業生產罪，這可是重罪，人已經被逮到縣公安局去了。縣公安局你們有沒有熟人？”他環顧一下其他人，隻見大家都搖頭。他接著說：“如果有熟人嘛還可以打聽一下情況，如果沒有熟人，那隻能找公社啦。”
黑狗喝了口水，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包西湖牌香煙，給在座的每個人遞上一支。自從他去包窯燒窯後，口袋裏就沒離過香煙，雖然他自己還是喜歡抽旱煙。發煙期間，他在想誰去公社比較合適，村裏的每個人在他腦子裏都快速地篩查一遍，覺得除了自己熟點外，其他人估計不行。農村裏做事不需要拐彎抹角，也不能推來推去，否則影響威信。於是他說道：“你們看，誰能去公社跑一趟？”
沒人講話，好久劉順寶嘟噥著說：“公社裏就你熟點，除了你去還能是誰？”
陳唐俊他們也應和道：“除了你還有誰？”
“那好吧，你們按老規矩準備後事，三春還陪我一起去公社吧。”黑狗說轉向陳三春：“你快去弄點吃的，我回家看一下，吃過飯我們就出發。”
陳三春應到：“嗯！那我等下去你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