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和林葉倩走並肩往公社的路上,陽光透過樹梢灑身上,光陰斑駁 ,言笑晏晏。
“前麵那輛大車怎麼停在那兒不動?”
林葉倩發出疑問,這時代的大車屬於國有珍貴資產,從來都是火急火燎奔騰著完成建設任務。
“不知道,我們去看看吧。”
顧晟聳聳肩,語氣輕快。
鄉間這條路並不平整,好在很寬闊,一輛大卡車也隻占據半邊道。
再走近些,顧晟清晰地看見,一位圓臉壯漢正麵帶痛苦地從口袋裏掏錢。
提著大包小包,風塵仆仆的村民們正排隊拿錢。
“啥情況,攔路搶劫?也不像啊。”
顧晟兩人懷著疑問,駐足看了會兒,便和領到錢的大媽攀談起來。
不多時,兩人便明白來龍去脈。
司機師傅完成運貨任務,沒貨的時候順路搭村民,這是屬於司機眾所周知的灰色收入。
但是這師傅開到半路,胳膊上的舊傷複發,轉不動方向盤,隻好找地方停下。
“這師傅人還怪好的嘞,載俺們那麼長段路,現在還要給俺們退全款。”
大娘說到這裏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笑起來。
“對不住了,鄉親們,這傷口痛得厲害,開下去怕是人車都得出問題。”
圓臉壯漢退完錢,吆喝兩聲,單手從懷中摸出煙叼嘴上,然後配合著另一隻手哆嗦著劃火柴。
連著幾次沒劃燃,額頭上不知是疼的還是急的,已經開始冒汗珠。
顧晟上前拿過火柴盒幫忙點火,
“師傅這手是咋回事?”
圓臉壯漢猛嘬一口煙,臉上痛苦減少幾分,
“以前當兵的時候有個炮彈在我左邊炸的,運氣好,命還在,手也還在,留了幾個彈片。”
“佩服,可是方向盤可不好掌控,得用大力氣,這傷不會加重……”
“嗨,上次複發就沒開過車了,這不是最近任務重嘛……”
叼著煙閑聊幾句,顧晟就開口告辭,
“老哥先歇著,我去公社還要辦點事。”
“那個,老弟,我拜托你點事,到公社順路給紅星軋鋼廠打個電話。”
“就說趙得勝舊傷複發,回來的時候把車落在建設村這兒了。”
“小事兒,我們一會兒也是這條路回來,等消息就行。”
“爽快,老弟不僅長得俊俏,辦事也麻利。”
趙師傅單手爬上車,摸出半包奶糖扔給顧晟,
“就剩這幾個了,別跟哥哥客氣哈。”
顧晟伸手接住,分量還不輕,明明還剩下大半包,
“趙哥你這就見外了哈,這帶句話的事。”
“行了行了,快去快回,天這麼熱,你趙哥守著這鐵疙瘩可經不住曬。”
趙德勝催促的緊,顧晟也隻好收下重禮。
路上,顧晟摸出兩塊一人塞一個到嘴裏,奶香濃鬱,甜得恰到好處。
口中含著糖,林葉倩的心情明顯更加高興,一路蹦躂著來到公社。
寄完信,顧晟又拿出奶糖給黨委辦公室每人桌上放兩塊,分完才開口說是軋鋼廠的司機帶的,想讓公社給軋鋼廠打個電話。
“工農一家親,那肯定是必須得幫的,糖拿回去。”
“書記您這話說的,趙師傅托我帶過來給大家甜甜嘴的,那是不把大家當外人,讓我帶回去算怎麼回事。”
書記張張嘴,最後還是沒出聲,糖不便宜,大家舍不得買,但兩顆糖也不多,帶回家給孩子嚐一嚐也好。
吃人嘴短,辦事員幹得特別麻利,看到書記沒反對,立即就拿起電話打給接線員轉接到軋鋼廠。
“對對,沒錯,趙得勝。”
“啊?沒有司機了……”
“好好好,我這邊馬上通知趙科長。”
放下電話後,辦事員無奈說道,
“軋鋼廠最近任務重,趙德勝這個運輸科科長都出來開車,得等兩天才有人來。”
“這事鬧的。”
書記捏捏眉心,
“這樣,小晟,你回去問下趙科長願不願意在我們公社休養兩天,不願意的話可以先回軋鋼廠,我們找人給他守車。”
“好的,二爺爺。”
“咳咳,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好的,王書記。”
——
“不行”
趙德勝擦著額頭上的汗,扇著風,
“一來一回,加上裝料的時間,太耽誤事兒了。”
“那也沒辦法,總不能幫你把車推回去吧。”
顧晟攤攤手,開著玩笑回道。
趙德勝眯著眼睛看眼前的顧晟,一身腱子,流暢的線條無不彰顯著其潛在爆發力。
“也不是不行。”
–––
“用力,不要鬆勁,打到手我們可真就成難兄難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