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宋煜夾著菜喂進嘴裏,順手拿起酒壺將裏麵不多的酒倒空在自己的杯子裏,看了看酒壺,才抬起眼皮又看向夜涼。
他們許久沒有這樣在一起了,喝酒、談天。他們許久沒有談到未來了,海贏才剛剛收回,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他忙,他也忙。忙的厲害了,再加上君臣的關係,兄弟的情誼有些淡,互相有些陌生。
可真的再次坐在一起,還是那樣的喝酒、談天,聊聊他們和北冥的未來和形勢,感情也似退潮的潮水一般,迅速得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鈺兒死了,縈煙不肯告訴我,連你也不肯,是嗎?”
夜涼的心情有些激動,但是他極力的克製了。他沒想到鈺兒是這樣走的,難產。他更沒有想到自己那個愚蠢的命令,竟然讓鈺兒這樣孤獨的死去了。他沒來得及看她一眼,哪怕是在那個時候給她一點安慰,他都沒有。
是的,縈煙成功了。她用她的方式讓他明白了那個道理,他是皇帝,他沒有任何借口可以任性,因為那要付出的代價不僅僅是國、還有家,還有他至親的人。
他忘不了鈺兒的父母是為了救自己而死的,他忘不了鈺兒來到自己身邊的這些年裏悉心的侍奉和照顧,可是她在那樣的時候,他卻冷漠的沒有哪怕去看上一眼。縈煙贏了,她用這種殘忍的方式,贏了。
“鈺兒沒有怪你,縈煙也沒有。其實她該看透的都已經看透了,我聽說走的時候,縈煙一直陪著她,她說,她解脫了。”
宋煜的心情並不比夜涼的更輕鬆些,想起鈺兒這樣的死,連他也難以釋懷。然而他不是夜涼,他心裏沒那麼多感情,宋煜是個冷漠的人,他此時心裏能夠裝著縈煙,已經是他幾十年人生裏特別的事情了。
況且鈺兒其實走的很幸福,她活的那麼累,也是該解脫的時候了。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又為不愛的人懷了孩子,卻嫁給了不愛她的男人,這些生活裏的苦難她都經曆了,走了,反倒更好。
“解脫了。”
夜涼隻是重複了這句話,然後拚命般得給自己灌了口酒。他不知道她的心是否如同他的一樣痛徹心扉。他不知道當她用身體撲救太後的時候,當母後帶著鮮血的雙手撫摸這自己的臉,那眼睛裏全部都是不可思議的時候,她是怎樣的心情,是不是也跟著自己經受了那種撕心裂肺卻無能為力的痛苦。
那樣的他,無法麵對她,可如今鈺兒的死讓他也明白了,那樣的她,也不會麵對自己。她也許同自己一樣,看到對方的時候,就會想到至親之人的去世。解脫,母後解脫了,鈺兒解脫了,可他們呢?活活的生活在糾結之中。
“她愛你,否則,不會為了讓你登上北冥的皇位,這樣的委屈自己。你應該知道,她也是個女人,她不是不需要你愛。”
宋煜端起了第二壺酒,夜涼半解得看了看他,接過他手中的酒壺,於是那一夜,他們在沒有其他的話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