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羽還沒躲呢,程處弼打到一半卻先僵住了。
“罷罷罷!我不揍你,誰叫你……誰叫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打死……打死你還怎麼傳宗接代,延續程家香火……打了你……雨詩定不饒我……”
啊,老爹不敢動手原來是怕娘親。
程天羽一愣神,腦門忽然一痛,原來是給老爹敲了個暴栗。
“臭小子,你給我聽清楚!”程處亮胸口起伏,須發箕張,強忍著盈貫胸臆的怒意,厲聲道:“明天一早就把翩躚樓還給吳老板,以後再不準碰這檔子事,否則我打斷你腿,看你還敢出去給家裏窮惹事。”
話音甫落,程天羽身後倏地響起一把震徹屋宇偏又帶著幾分酒意的矍鑠聲音:“你給我聽清楚,天羽是我孫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隻要他中意,妓院?哼,再開間賭場也沒啥,你要敢阻著擋著,我打斷你腿!”
“爺爺!”
“爹!”
程處亮、程通一齊呆住。
程咬金挺著鼓脹的肚子,噴著滿嘴酒氣,搖搖晃晃的踱進了屋裏,眼珠子往斜一掃,眼角瞟著程處弼,冷聲道:“行啊,大半夜的訓兒子,我在隔壁院都聽見了,喊得夠大夠響,不愧是最有出息的老三!”
程處弼一聽“最有出息”四個字,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程咬金三個兒子裏,屬他官做得最小,這話明顯是譏諷他哩。
“爹,其實……”
“其實什麼,啊?”程咬金乘著酒意,不由分說一把揪住了程處亮的耳朵,“你說,你跟天羽這麼大的時候在幹什麼。相信江湖術士石頭變金子的鬼話,白白給騙了幾千兩;學著人家玩古董,買回來全是贗品;去私窩子賭錢開了二十幾把大,還傻乎乎往小上壓;對了,你以前的相好……那啥眠月樓頭牌碧珠兒拿你銀子養小白臉養了足足半年你個二愣子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撲哧——”嬌笑聲啟自門邊。
強忍才沒失態、臉頰卻已漲成通紅的程天羽回頭一看,見是姐姐倚著門扉兒,蘭指一掠鬢發,笑眯眯的朝他眨了眨眼睛,這才醒悟是老姐請來了爺爺為他保駕,先前提醒他時所以語調平淡,滿不在乎是早已想好了對策,心中頓時一暖。
再看老爹,已給爺爺毫不留情的揭短加痛罵弄得俯首貼耳、唯唯諾諾,拉聳著腦袋不敢吱應一聲,全無方才怒氣勃發的火爆樣。
“瞧瞧,看看,我的寶貝孫兒、你口裏的‘不孝子’多有出息,區區十萬兩就把洛陽兩大青樓之一收入名下,大大小小的黑鍋一起扔給了武家。漂亮,真是漂亮。”程咬金鼻孔噴著酒氣,泛紅的老臉寫滿讚許和自豪。
“爹,那是青樓……”
程處弼嘟囔著,半天才憋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