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為,索性主動放棄了麼。
這也難怪,連我都猜不到靜思大家會主動相邀,何況是他武崇訓。
“我想四公子一路相送哩。”
櫻唇輕吐,巧笑嫣然,這哪裏還是初見是那個儀態端莊,凜然不可侵犯的帝闕琴仙,分明就是情竇初開的懷春少**旎的向心上人傾吐。
當日臨走時有意無意的一句,當真是暗示我要我提前做好準備麼。
程天羽撫杯而笑,曖mei的氣息在房中流轉橫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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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內室。
古舊的陳設,緊閉的四窗,令這本就漆黑無比的暗夜逾顯深沉。
冰寒的幽暗、異樣的冷漠,流溢彌散……
“什麼,失憶!?”屏風後一聲呼喝打破了房中近乎凝固的死寂。
“嗯。”屏風前站立的程處亮低低應道。半個時辰了,除了剛進門時把一卷卷宗遞過去,叱吒風雲的程閥二爺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這……這是真話?”
“對你,我有必要說謊麼?”程處亮苦笑。
“你確定沒有弄錯。”屏風後的聲音凝重起來。
“以前我也懷疑天羽在裝,但這麼久觀察下來……”
程處亮長籲口氣,重重點頭:“天羽的確失憶了,真的。至少五年前的那件事情他忘得一幹二淨!”
“何以見得?”
“卷宗你也看過了,不把那件事忘掉,天羽能重新振作,短短十數日便叫風門內外煥然一新,連狄仁傑都被他算計了一回。”
“西市的‘買賣’做得也不錯,頗有柴老頭子當年發家立業的風采。”聲音破天荒的帶著一絲欣慰和讚許。
“所以啊,‘那件’事情天羽是真記不得了,否則怎做得出現在這番成績。”
“記不得……記不得了那就好,天羽能夠重新奮起,也不枉我當年舍命……”那人說著語聲忽然一頓,“你能保證他永遠不恢複記憶,永遠想不起那件事麼?”
程處亮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沉聲道:“如果是自然恢複,除了‘那個人’誰也沒辦法阻止,而‘那個人’一旦來到京中,你也就可以永遠脫離這見不得光的夢魘了;如果是基於外界的誘因被天羽想起來……老爺子當年親自發話,把這事定為閥中禁忌,任何人膽敢提起一律殺無赦……”
“知道這件事的可不隻我們。”
“柴閥一樣如此,誰說,誰就死。”程處亮的話很輕,卻隱隱有種直透骨子裏的寒意,“柴老頭子手段如何,你我不是沒領教過,為了一個‘利’字,一個‘益’字,就是親生兒子他也一樣下得去手。”
“柴秀寧呢,她是當事人,知道的比誰都清楚,柴老頭子舍得動她麼?還有蘇沬雪,她也是……”那人“嗬嗬,現在改叫蘇靜思了,名動天下的帝闕琴仙,有狄仁傑罩著,有李元芳護著,試問天下間誰動得了他!”
程處亮眉頭微皺,沉聲道:“你該不會懷疑天羽察覺到了什麼,此去就是為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吧。”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如果……”
“沒有如果!”程處亮猛然截斷,“程天羽有多少斤兩,我清楚的很,就算失憶令他完全恢複了五年前的狀態……哼,府中不會有人提起此事,柴家丫頭得了柴老頭子的盯住必然不敢亂說,十幾歲大的孩子就是再聰明,又能看出來什麼!”
“哎——”那人輕歎口氣,無奈道:“我知道,你認為有把握的事情任何人再勸都沒有用,但為了以防萬一……”
“放心吧。”程處亮淡淡一笑,儼然胸有成竹,“我已叫唐納德盯緊天羽,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及時報告到我這。即使明日動身南下,天地雙門的高手也會暗中保護,秘密監視,一旦發現情況有異,即使拚著得罪狄仁傑,也會冒充賊匪把蘇靜思強擄走,絕不讓她向天羽透露一星半點!”
屏風後的聲音沉寂了一回,轉又問道。
“對了,河東道的事情怎麼樣,同李閥談妥了麼?”
“嗯,已經和狄仁傑約好,明日朝會一齊向武閥發難,屆時我們不光要把河東道的兵權盡攬手中,連武閥麾下左右監門衛、左右千牛衛四衛也一並……哼!”
“如此一來武閥豈非得不償失,勝仗打了卻什麼都沒撈著?”
“誰說沒撈著,賜賞封侯的有好幾個呢。”
“封侯?明升暗降,奪了他們手中的實權吧?”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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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程天羽起了個大晚,在玲瓏的服侍下梳洗更衣。
“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是。”唐納德垂手侍立,恭聲應道,
“已經用二爺的名義往河南道、山南道、淮南道、江南道發去信函,知會當地統兵大將清剿匪患,嚴防黑道中人,隨時做好迎接四少爺的準備。”
“嚴防?”
“啊,其他如此,四少爺安排的當然就……”唐納德唐納德掃一眼在旁伺候的玲瓏,沒有把話說完。
自從去了趟獅子胡同,小丫頭比以往乖巧了許多,像這種時候往往程天羽還沒開口,已經知趣的退了開。
但這一回,玲瓏幼細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一動不動,凝水般的美麗杏眸閃爍著,望向主人的眼神有點迷茫,粉酥酥的櫻唇微微顫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這是?
“哇——”玲瓏鼻頭一酸,當堂哭了出來,撲在他懷裏淚如泉湧。
程天羽輕撫著她如骨瓷般纖弱嬌嫩的肩頭,柔聲安慰道:“別哭,別哭啊,有什麼事說出來,四少爺為你做主。”
玲瓏似乎受了委屈,抽抽噎噎的半天不答,反而哭得更加響了。
“少爺,玲瓏這……八成是舍不得您,想和您一起去江南呢。”
“嗯?”程天羽一怔。
是,他是閱人無數,姑娘家的心思多半一猜就投,問題是玲瓏才十三歲,放到現在不過是個剛上初一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