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本章隔著玻璃看著ICU病房裏渾身插滿管子儀器的老爺子心裏還是一直在掙紮要不要動手術。
結果，這樣的情況沒有維持到天亮，梁老爺子就走了。
看著白布蓋頭推出ICU的老人小黃目瞪口呆。
如果手術呢？
“手術就會死在手術台上。”醫生拍了拍小黃的肩膀：“你節哀吧。”
他節哀個毛線！
又不是他的老子！
不對啊，也算是親戚不是，看著梁本章長跪不起，他歎了口氣上前去勸慰。
“梁叔，事情已至此，您還得保重身體，接下來該安排爺爺的後事。”小黃道：“找個車將爺爺拉回去？”
這是肯定的！
鄉下人都不會火葬，死了是要埋家鄉的，落葉歸根。
死了？
楊二爺和袁源再次爬上了來溪山，是為了送這個可敬的老人一程。
再次來時，物是人非！
這一次的來溪山很熱鬧，梁家的親戚朋友都來了。
“聽說辦了二十八桌，很熱鬧。”小黃和何月的事還沒有擺上日程，這會兒的身份也僅僅是民宿老板，是同事，盡一份心意。
農村人和城裏人是不同的，人親客往沒有這麼重。
一個祭棚幾張桌子就搞定，但是農村是大肆折騰，因為感覺這就是人一輩子最後一次了。
所以盡可能的熱鬧一下。
看著滿目的包著孝帕的人，袁源又感慨了一聲。
“這些習俗倒是沒有變。”當年上山下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已經簡化了不少了。”楊二爺也說不上是好還是壞：“農村裏做道場也越來越假。”
一風一俗，霧光山那邊做道場的道士還穿著袈裟，這邊就是穿著便服，這一點倒是比他們要簡化了。
“這東西實際上也就是做給活人看的吧。”無論再熱鬧，人一死就了了，一了百了。
袁源和楊二爺沒有在來溪山過夜，祭拜了一番後就下了山。
回到鎮上，兩個人情緒都不高。
人生如夢，短暫如斯。
前一刻還在挑抬種植，一夜之間陰陽兩隔。
“唉！”楊二爺和袁源同時歎息，相視苦笑。
“梁本章回家的時候你還勸說讓他爹媽少種一些注意身體，誰知道就……”袁源歎息道：“真正是人生處處都是意外啊。”
“眼下梁本章家就得麵臨兩個情況了。”楊二爺點了點頭：“如果要種家裏的地，就得留一個年輕人在家；如果不種地，老人就要帶著來鎮上。”
“估計會選擇後者。”鎮上租房倒也方便，開銷也不大。梁本章夫妻二人供養一個老人也供得起，隻不過，估計著老人會不習慣，還有就是家裏的房子和田土就會被懈怠了。
五天後，梁本章和何道蓮果然帶著七十多歲的梁大娘下了山。
“二爺，袁老師，我們回來上班了。”要帶老母親下山也是經過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才成的，一臉疲憊的梁本章聲音還是嘶啞的：“我媽不同意下山，說什麼也要守在山上守著家，可是我爹就葬在壩子邊，抬頭就看見那坐墳，她一天到晚就坐在那裏不動彈，隨時都在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