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雲再次握住天怒劍的劍柄,天怒劍在鼎中劇烈震蕩,猛然飛出,帶著李青雲的身體,在岩壁上擦出連串火花,劃出一道三寸深的細溝,石壁上碎石紛紛落下,李青雲臉色蒼白,嘴角淋血,任憑手中的巨劍如何掙紮,就是不再鬆開,在又一道閃電擊來之前,他的右手飛快地從劍刃上抹過,掌心模糊一片,帶出串串血花。
天怒劍果然嗜血,劍鋒剛剛擦破肌膚,就興奮得一陣抖動,鳴叫起來,血花盡數被吸在劍身上,竟然於瞬間消失,隻留下一條細細的紅紋,紅紋在劍身上蜿蜒湧動,這時李青雲才注意到,天怒劍的劍身竟然布滿青色紋理,他更不猶豫,再次在掌心中劃出一道更深更長的血槽,飲過鮮血的天怒劍更加暴戾,不斷地上下飛舞,李青雲感覺身周的空氣都要被它卷在一起,而自己正處在旋渦的正中心,旋渦裏不停閃爍著紫電藍芒。
天怒劍上忽然閃過一道熒光,‘天怒’兩個大字竟在瞬間閃亮,放出璀璨的光芒。
李青雲眼前一花,天怒劍劍柄上的龍頭竟然盤旋而起,恍如活物,一口襲來,狠狠地咬在李青雲的手臂上,而此時他手中的劍身也忽然一滑,在空中大力地搖擺扭動起來,天怒劍在刹那間竟變成一條三尺青龍。
李青雲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湧入左臂,又被吸入青龍的體內,手中青龍的小腹一鼓,它的身體就又長了幾分,李青雲眼見青龍全身青鱗漸褪,而血紅的紋理正在徐徐擴散,鮮濃欲滴,他再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掐住青龍的脖頸,一把拉出,猛地塞入口中,喉間一陣聳動,青龍已經猙獰著鑽入小腹。
在吞入青龍的刹那間,李青雲忽然感覺自己要死了,不過他很想笑,在臨死前放聲大笑,這柄天怒劍居然被他吞了下去,除非破腸而出,否則不要再想逃走。
三尺青龍在腹中右突右衝,李青雲頭昏眼花,耳膜嗡嗡作響,小腹漲痛,五內俱焚,肚子一會凹下,一會凸起,恍惚間青龍一會化成巨劍,就要破體而出,一會又化成了火蛇,把五髒六腑一起點燃,他感覺自己就要爆炸了。
幾道血痕從眼睛、鼻子、耳朵中滑出,李青雲的胸腹瞬間鼓脹,全部毛孔都在瞬間打開,噴射出一大片白茫茫的霧氣,他身體再不受自己控製,在原地刮起一道旋風,高高躍起,一次次地撞在石壁上,又一次次摔落,李青雲滿臉血汙,縱聲狂笑,最後終於直挺挺地跌在地上,顛了兩顛,就此安靜下來,一動不動。
太虛宮西側的池塘邊,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正坐在一方巨石上,頭頂三尺弧光,腳踏一縷青煙,手持竹竿,怡然垂釣,隻是長竿上既無絲線也無釣勾,這一池春水中更是無波無浪,有的隻是九朵睡蓮,隨風搖擺。
水麵忽然一蕩,漾起一層清波,老者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人呢?”
他身後五丈之外,瘦小枯幹的逸塵真人隨風飄下,宛如一片枯葉墜落,微塵不驚。
“一個在哭,一個在昏睡,還有一個……大概已經死了吧。”逸塵真人望著池塘上那九朵嬌豔欲滴的睡蓮,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說道。
“青青真是越來越任性了,看來吃些苦頭還是值得的。”老者並不回頭,緩緩說道。
逸塵真人神情恭敬,垂手說道:“師兄說的是,隻是一想到她那死去的父母,大家就都狠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