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親密接觸(1)
第二天下午,高淩風在辦公室剛送走一個客人,就接到何雨軒打來的電話。
“我住在愛情海賓館。你會來嗎?”女人的的聲音溫潤細膩,像風拂過琴弦發出的樂音,有一點點自信,一點點羞澀,還有一點點怯懦。
“我馬上過來。”高淩風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像被不斷上漲的洪水浸泡太久的堤壩,稍加外力,就自己走向了崩潰。
十五分鍾後,高淩風已經和何雨軒在床上實現了楚河漢界的跨越。他們像兩隻鑽進糧倉的老鼠,饑餓從喉嚨裏伸出利爪,貪婪地抓取著精神蘸著肉香的美味。雖然,他們最初的感覺是陌生,是驚慌,是對良心的畏懼,可是,一旦他們合二為一,是何等的快意。欲望裹挾著愛情,像野馬衝出清規界律的柵欄。隻有了欣喜若狂,隻有了千金一刻,隻有了巫山之會,隻有了雲雨之歡。訴不盡的柔情繾綣,軟語溫存。
對於高淩風來說,從來沒有料到一顆年老的心會重新煥發青春的激情。他的身心如此滿懷完整的、專心的快樂。
“你喜歡我什麼?”何雨軒問。
“不知道。”他看著她,他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可是他不願說。他願意這種美好的感覺像酵母封閉在酒壇子裏,隻向他的內心散發恒久純真的香氣。
“好,那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喜歡你?”
“是啊,一個人見人愛的女人找什麼樣的人不行啊,為什麼硬是要往我這支快要作廢的槍口上碰?”
何雨軒咬一下高淩風剛剃過胡子的下巴,然後露出幸福的一笑,“你不說,我也不告訴你!”然後又說,“愛情是沒有理由的。你隻要明白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愛人就行了!我會用我的一生來愛你。讓我的一生在愛你中度過,這將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別把話說得太滿,凡事留有餘地才好!”高淩風親吻一下她光潔的額,低聲耳語。他不願附和,因為戀愛中的女人更像一個孩子,她們滿腦子的幻想都長著飛翔的翅膀。他覺得自己有時更應該像慈愛的父親、體貼的大哥,必須注意隨時冷靜地把握他們的航標,才可能避免這艘走私的新船剛一起錨就遭遇觸礁。他希望在他的駕馭下,他們的船能盡量走得遠一點,久一點。
何雨軒溫情地望著高淩風沉默的眼睛說,我給你唱一首我們家鄉的民歌吧,然後就自顧自地唱,音色很美,像山泉滴到金屬上發出的細音:
入山看見藤纏樹,出山看見樹纏藤;藤死樹生死也纏,樹死藤生纏到死。
“別說死好嗎?我的好人兒、我的小狐狸精!”高淩風癡望著這個女人,用下巴摩擦著她柔軟的雙肩。
“你怕死嗎?可是為了你,我什麼都不怕。明天我就回家先把婚離了。”何雨軒撅著嘴巴,用手指來回摩挲他厚實的嘴唇。
“你可別因為我的介入而離婚,否則我會有很大的思想負擔。”高淩風輕輕咬住女人的手指,又輕輕鬆開。
“不怪你,我的婚姻早就岌岌可危,隻不過有了你,我更堅定了離婚的信念。你現在成了我戰勝痛苦的支撐!這個支撐你會願意給我嗎?”
“可是你要明白,我是不可能像你這樣做的。你知道嗎?即使一個名存實亡的婚姻對於從政的人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何況糟糠之妻不可棄,我和我的老婆是患難夫妻。我不會舍棄她的,她把我看作她的生命。除非她提出和我離婚,我永遠都不會主動提出這兩個字。”
她躺在他懷裏,靜靜地仰望著他。她喜歡這種從未有過的仰視男人的感覺。她相信這是每一個幸福的女人都渴望擁有的被征服,被駕馭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就是對男人深深的崇拜。崇拜是一株柔弱的青藤對挺撥的小樹的向往,是貧瘠的窪地對巍峨高山的期盼。這種崇拜也正是女人甘願做男人身上一根肋骨的恒力。她常常想,如果一個男人抱怨他的妻子不溫柔,沒有女人味,那一定是這男人缺乏讓妻子崇拜的力量。她和鄭誌剛就是這樣一對陰陽倒錯的夫妻。
不管前麵的路有多麼艱難,何雨軒都覺得比把自己困死在一個已經行將朽木的婚姻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