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生拿著書吏半麻袋生鐵,上麵一點熟鐵,
書吏目睹他向外走,“先下生鐵,臨近好了,再下熟鐵,這些你們做匠人都懂吧!”
書吏無意中提及,他記起自己在天工開物裏見過,
在工匠協助下,立雙爐,同時把生熟鐵置於爐中,生鐵熬成汁,淋在已經在模子裏固定熟鐵上,
凝固後,取出按照卡尺上刻度,向書吏借塊辰石,以雞冠血攪勻,在上麵畫好刻度後晾幹。
晾幹後,手指犯賤,習慣性在卡尺上緣劃,
沒想到柔和金黃色銅尺竟如此鋒利,僅輕輕觸摸,竟在食指上留下一道血線。
李鐵生見血就暈,踉蹌左跌右撲,好容易拽住搭帳篷纜繩,竭力呼喊著,“
哪裏有醫生?”
匠人指著帳篷前插著一支五色傘的,“打著五色傘就是良工……”
李鐵生一路跌跌撞撞走來,掀開門簾跌撲進來,伸出受傷食指,“我指頭被割破了!”
當良工目光離開如山高藥架,轉過頭來時,他感覺到說不上來的熟悉,
目光打量著這位良工,終於在眼眸中找見熟悉感出處,臉上頓時驚詫,
“你也是穿越來的?”
對麵良工身軀猛地一震,“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到底還有多少人穿越到大秦?!”
“當心百將!”
席良工眉頭皺起,“怎麼?”
“他這個人有點怪,有點像終結者裏麵反派機器人!”
良工蹙眉,額頭上堆著皺紋如同小山,從陶罐裏蒯出滿滿一勺藥麵,
灑在李鐵生,豎起的食指上,白肉翻起傷口上,心事重重轉過身去。
正當李鐵生覺得,他會向自己分享些情報時,
竟從角落裏抽屜中,取出一副白色帶花斑麂皮手套。
“這副手穿越到這裏前,師父贈給我的,我隻有在給傷員動刀割腐肉時,才舍得用!”
“你指手上有傷,你先用著,“傷好後記得還我!”
李鐵生猛然想到,“照曆史進程,快該打大仗了!”
席良工悚然。
“少梁之戰馬上要打響,你比我更應該戴這副手套。”
“我去找工匠借一付來!”
李鐵生扭頭就往外走。
猛地聽到後麵爆嗬,“站住!”
李鐵生渾身一哆嗦,停下了腳步,
扭頭望向席良工臉,臉色冷峻而堅毅到不可動搖。
可以看出他也是下了很大決心,
“常常有工匠來我這裏醫治手傷,很多都是手套造成磨損。”
“你右手中指已經負傷,萬萬不可再添傷情,無非區區兩旬,不礙事的。”
“倒是有戰端未啟,匠人先忙的說法,麂皮手套你先留著用吧!”
不知怎地,李鐵生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想給良工留瓶紅黴素,以備意外!
可摸遍藍色工裝上下所有的兜,隻摸出一瓶紅黴素眼藥水,苦笑著,
“這藥你留著,雖然是眼藥水,好歹是紅黴素。
如果有傷口,趕緊抹,能救命的!”
他看見對麵眼圈濕潤了,
“這麼寶貴的藥,你自己留著吧!”
李鐵生捂住席白皙良工雙手,
“給戰士割腐肉,更容易感染!
“而且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說的上話的,我可不想這麼快就失去!”
“匠人受的都是些淺表傷!”
“隨便用些石灰擦擦手,就能避免感染!”
怕他不收,沉下聲來強調,
“給出去,我從來不會重新收回來。”
席良工突然想起:“有皂角……”
李鐵生望著這個,同樣穿越到大秦的人
他在翻找著,一堆雜七雜八物件都扔到外麵,鋸胳膊腿的鋸子,邊緣已經生鏽。
夠不上長度麻繩。
放在這裏,既能用來捆紮需動手術的傷兵,也能用來結紮止血。
戴在手上鉤子,用來勾取藏進傷兵肚腹內流矢或腐爛腸子,最好不過。……
他把藏在,這一大堆底下精致青岡木製成小木箱拎上來。
掀開箱蓋,從裏麵拿出半打,精致凝固好皂角液,遞給李鐵生,
“有這個,不傷手!“
“拿著。”
李鐵生雙手捧著6塊,皂角液凝固的皂,皂角上印著個席字,’原來……’
回頭,目光中流露出不舍:
“席良工,這次大戰請多保重!”
良工雙手抱拳恭送,“工師多保重!”
李鐵生還覺得應該承諾些什麼,舔著幹澀起皮嘴唇,
“席良工,我回去我會向左庶長舉薦,你醫術精湛,醫德高尚,不該讓區區營帳困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