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嶼亭輕笑一聲，原來她一直不說話，心裏惦念的是這個。
“上一次，我們說到哪兒了？”
尹尋塵聽這語氣……全然不像是從那冷若山巔雪那般的山禦仙君口中說出。
難道，他也像自己這般，被其他什麼人附身了？
她並未接茬，隻是忽然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身後之人。
眼睛並未顯出先前那邊的紅色，身體也沒有異樣，那被木靈捅穿的傷口也還在……
她可以確定，身後之人的確是蕭嶼亭沒錯，但……
剛剛說話的語氣！與先前紅眸之時的一模一樣！！！
“你……你不會是在東巨窟山……”
不對！他未到東巨窟山之時，便已經顯現出與前世全然不同的樣子了。
兩百年！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尹尋塵:“呸，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說到，修仙之人，最忌諱心虛不寧。”
蕭嶼亭淡然，恢複到之前的狀態，雙眼放空，虛無的看著前方，“是，最忌諱心虛不寧。”
蕭嶼亭：“當年，你還是凜月魔尊的時候，教了我修煉之法，你還記得麼？”
尹尋塵點頭，“嗯，是我教的你。可是當年的你，後來不是回到你的師門隱落峰了麼？”
“是，後來我跟隨山主，修習了隱落峰的心法。但是……兩股靈力在我體內，互相爭鬥，從而剝離出了一部分。”
“每一次心緒波動，體內的這一部分力量，便會被加強。”
尹尋塵蹙眉，這聽起來……好似書冊之中記錄的神魔邪念。
難不成，蕭嶼亭他已經登入神靈之境？
這麼一來，就算自己拿回那封印在七星簪中的靈力，或許交手，也並無勝算了。
“後來，山主首先發現我的異常，並告知我，這股力量乃是各種情緒摻雜後遺留下的邪念。自你重生之日起，這股邪念變得異常強大，甚至……還能控製我的身體意識。所以……若下次你再見我化作紅瞳，便遠離我吧。”
蕭嶼亭眼底隱約露出些許悲傷之感，說出的話聽起來高深莫測。
尹尋塵聽得雲裏霧裏，再加上心中想著其他的事情，並未及時感知到他的神態變化。
“那你，還記不記得……”
倏然，她感覺到她的肩膀一沉，那股冷冽氣息棲身而來，將她緊緊包裹住。
蕭嶼亭的下顎抵在在尹尋塵的肩窩處，毫不避諱兩人之間的親密。
她也沒有拒絕，既然目前自己沒有勝算，便先待在他身邊，伺機而動來的更好。
而且蕭嶼亭對自己的感情……完全出乎了尹尋塵的意料。
他感覺到她身體僵硬，才緩緩開口，帶動她的脈搏跟著一同跳動。
“這邪念，並不是憑空生成的，山主猜測，是我對你的執念，才使它逐漸壯大。”
尹尋塵身形一怔。
執念？難不成正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在身死後的兩百年裏，蕭嶼亭竟開始對她產生了愧疚之心？
不不不……不可能，分明是他出賣自己在先……
當年他趁著自己閉關不告而別，再次相見，便是在地牢之中。
尹尋塵還記得，當初自己得知是被最親近之人出賣時的驚愕。
蕭嶼亭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或許，就是報應吧。誰讓我當年背叛了你……”
“所以如今你對我……隻是愧疚對麼？”
蕭嶼亭不語，長睫微動，最終闔上了眼睛。
他不敢承認，更不想否認。
騙的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
愧疚和思念，他還是分得清的。
隻是如今身居高位，不得不將這份感情藏匿在心底。若貿然告訴她，自己對她早已心動。
說不定……以她如今這不冷不熱的態度，會一走了之，再也不與他相見。
當年他不敢直麵自己的感情，又不能消除這份悸動，才會選擇離開鳴雷山。
卻不料因為這一場變故，竟強行將自己推入那萬劫不複之地。
一切都是他的選擇，在愛人與親人之間，他被迫放棄了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