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因好奇,悄摸走到書房窗邊。

俏皮的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看向那桌上鋪好的白紙。

上寫著三個大字——罪己書。

少女的身影映在紙上,描摹出一圈暗色。

蕭嶼亭筆尖不停,依舊繼續在紙上寫著。

雋秀的字跡之間還透露著銳利,一筆一畫,猶如揮舞的劍招,刻畫在紙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蕭嶼亭雖未抬頭,卻悠悠張口,“有事找我?”

被抓了個正著的尹尋塵隻是聳肩,以為他應當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書麵呈遞給山主,她不便知曉,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這麼說來,他自己去山主那邊承認了錯誤,所以得到了懲罰?

尹尋塵看著他流血不止的傷口,忽而沒來由的心疼。

“是山主,對不對?”

蕭嶼亭沉默不言,但微微點了點頭。

“你那份罪己書裏,寫了什麼?是不是寫了……無華的事情?”

她細細思索了一番,覺得也就隻有這件事能夠引起山主的怒氣了。

蕭嶼亭繼續點頭,“我向山主坦白,此次下界的目的。”

“那豈不是……山主知道了我的身份?”

自古神兵認主後,隻有主人才能召喚使用。

“無華”取回,自然便是告訴所有人,凜月魔尊歸來。

……

咣當——

主殿正堂大門被人從外往內猛然踹開。

尹尋塵手握“無華”站在門外,雙腳偏開,形成穩穩當當的八字向外。

臉上怒意十足,墨色雙眸比平日裏更顯一絲陰鷙。

此番,她便要替蕭嶼亭討個公道。

山主似是早已料到她會前來,此刻正端坐在正堂之上,手握一隻毛筆,有條不紊的在絹紙上批閱。

尹尋塵才不管什麼山規戒律,既然他無故打人,她便要替他討回公道。

鳴雷山有鳴雷山的規矩。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你可是來替你師尊報仇的?”山主聲音低沉,比起蕭嶼亭的疏離,更添了幾分陰冷。

一個是山上的皚皚白雪,一個則是洞穴裏塵封的寒冰。

尹尋塵直直的盯著他看,似乎才發現,山主眉眼間與師尊有些相似。

難道,這倆人是兄弟麼?

“是,你為何鞭打師尊?”

“呐。”山主手上那張慘白的絹紙朝著尹尋塵身前一丟,墨跡顯露。

隻一眼,尹尋塵便看清了上麵的字。

罪己書。

原來,就是那天蕭嶼亭在書房裏寫的罪己書。

尹尋塵一把接住,將無華收起,端著兩頭仔細看了起來。

蕭嶼亭的字蒼勁有力,每一個筆畫猶如一把利刃在她心裏入木三分。

密密麻麻的小字,從他認出尹尋塵身份開始,發生過的每一樁每一件,都無一遺漏的清清楚楚寫在上麵。

故事說完,之後便是陳情。

他將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尹尋塵看的心焦,指尖不由得顫抖起來。

什麼叫他強行留人在霜散殿,從而引得辰星與他交手?

什麼叫無法自控才做出荒唐之事?

什麼叫他一意孤行將無華的下落透露?

不是的,都不是這樣的。

尹尋塵眉頭緊皺,似乎沒有感覺到山主的靠近。

“看夠了麼?!為了你,他才甘願領罰,自裁鞭刑二十,禁足霜散殿十日。

你以為,隻有你在乎他?那你可知當年他為了你……”

尹尋塵猛然回頭,跌入那雙十分相似的眼眸之中,“為了我?他為了我什麼?”

山主輕歎一聲,搖了搖頭,“罷了,你去吧,好好照料他。”

他正打算離開,卻發覺衣袖被人扯住,不知何時落在尹尋塵的手裏。

“他為了我什麼?”

山主眼角泛起冷意,如同深仇大恨般看著尹尋塵,緩緩吐出一句話,“我答應過他,不可泄露。若你有心,怎會不知?”

旋即,從尹尋塵僵硬的指縫中抽回自己的衣袖,怒甩一下,肅然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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