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 3)

“他畢業後幹什麼了?”

“一直還在追逐著自己那個根本不能實現的理想,一開始到了一家雜誌社去當攝影記者。後來雜誌社沒辦幾期就倒閉了,連工資都沒給他結算。當時,他連生活費都拿不出來了,便來找到了我,因為我倆關係很好,又是同鄉又是同學的,我就讓他住在了我和我的那些哥們租的房子裏勉強度日。後來我勸他去找個腳踏實地的工作去幹,可是他偏不。不久,他找了一家文化公司。”

“文化公司是幹什麼工作的?”

“你可能不知道,現在那些電視台雖然拿著大把的節目經費,但節目的舞台設計和後期剪輯這些事,都不是他們自己去幹了,而是找外邊的一些廉價的文化公司去做。張海那時就在做這些工作,錢掙得不但少,而且還整天要盯著電腦看來看去的,累的他臭死也沒掙幾個錢。”

“他一直從事這個工作嗎?”

“不是的,後來出了一點事故。”

“事故?什麼事故。”

“他布置舞台的時候,沒想到有人沒有按照相關的操作規程操作,提前打開了高效的照明燈,而那時張海正在調節那個照明燈的角度,結果一下子就把他的右腕燙傷了,而且傷的很嚴重。”

“右腕嗎?那裏應該有一個火焰的紋身巴?”

“你了解的還真清楚,那個地方後來留下了一塊大傷疤,張海嫌難看,就找了刺身的店鋪,把那處傷疤上刺上了一個火焰的紋身,算是他這次事件的一點紀念品巴。”王凡說話的時候依舊表情輕鬆。

“他傷好了之後,還在文化公司幹嘛?”

“像那種小公司,怎麼會養一個傷員呢?那裏邊的每一個員工都是老板賺錢的工具而已,一旦沒有價值了,馬上就會被拋棄的。張海領到了少的可憐的一點醫藥費,就被解雇了。”

邢振玉聽後,陷入了沉默,真沒想到這個張海有著那麼多不幸的遭遇。

“我又勸他放棄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理想,趕快找一點正經的營生來幹,總去幹那些虛無飄渺的事情,是賺不來錢的。”

“他聽你的了嗎?”

王凡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是隻會說別人而已,我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當的營生,像我們這種生活在陌生城市的外鄉人是非常可悲的,隻一個房租有時就花去了工資的一大半,我們也想要幹點正當的事,可幹正當的事連糊口怕都不夠。”

邢振玉本想說所以你選擇了鋌而走險去犯罪,但是估計說了這話會引起王凡的反感,所以他話含在嘴裏,卻沒有出口。

“不過後來,我漸漸發現張海他好像突然一下子變得富裕了起來,最起碼他不用靠住在我租的房子裏邊了。”

“哦?他找到了體麵的工作嗎?”

“一開始我也覺得是這樣的,因為他有學曆,況且也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如果踏實的找份工作的話,應該不成問題,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是我錯了,他去幹的工作是非常危險的。”

“是什麼事?”

“他去拍攝許多爆料的照片,包括名人的隱私、社會的陰暗麵等等,然後販賣給媒體掙錢,就是這樣一項很危險的工作。”

“就是這份工作才幫助過你們五個人脫身吧?”這次邢振玉還是沒有忍住,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還好,王凡並沒有反感,但也沒有直接回答邢振玉帶有引導性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的繼續說自己的話,“可是這份工作最後還是出事了。”

“出事了?”

王凡點了點頭,“他有一次到醫院去,本想照一些醫鬧和醫生們糾紛的照片回來,但是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大夫一邊回答病人的問題,一邊在打遊戲,他就拿著相機在窗外照下了那個大夫打遊戲的照片。第二天,這張照片就上報了,結果那個大夫被拿掉主任醫師職稱,下放基層一年。”

“是個很嚴重的處罰呢?”

“嚴重嗎?我倒覺得還不夠呢,不過跟你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後來,張海卻突然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襲擊,他那次傷的很重,在醫院裏住了院。可是那些大夫卻因為照片的原因,根本就是一直在延誤張海的治療,據說是因為張海上了他們的什麼醫療黑名單。這樣張海在醫院裏,病情不但沒有得到好轉,相反倒加重了,他一連呆在了醫院裏幾個月,靠拍照片積攢的那點積蓄一下子都送回了醫院裏。”

“襲擊的人一直沒有抓到嗎?”

“那要問你們警察啊。”

邢振玉被王凡問的啞口無言,王凡好像是在對剛才奚落自己的邢振玉的報複,但是不回應這種問題,似乎又太丟警察的麵子了,所以邢振玉勉強回答說:“這個案子應該沒有上到市局刑警隊,隻是在分局或派出所的處理範圍之內巴。”

王凡根本沒有理會邢振玉的解釋,“不過,還好,張海也算是福大命大,有個大人物出麵擺平了這些事。”

“大人物?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道,張海也沒有跟我說過。這個大人物不僅擺平了醫院,據說後來那些襲擊張海的人也被他擺平了,這點上看,他可比你們可靠多了。”

這次改成了邢振玉不再接話茬了。

“後來張海變得很興奮,我知道那是他幹他最喜歡的事時才會有的表情。”

“他又有新的工作了?”

“那段時間他很神秘,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隻是知道他是在給那個大人物幹事。”

“你估計他幹的什麼?”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不過後來我聽別人說,他在東郊貨場給別人拉黑貨。”

“拉黑貨?”

王凡點了點頭,“其實我知道他沒有大貨的B本,上大學時他隻學過小貨C本而已,雇傭一個沒有大貨駕照的人拉貨,我就覺得他拉的恐怕不是什麼正經的東西。”

一個有著做導演夢想的人,會因為拉一些黑活而找到快樂嗎?邢振玉有點不相信王凡的話了。

“不過,那種快樂的表情持續到了一年前,就再也沒有了。”

“為什麼?”

“不知道,快樂突然消失了,一點征兆也沒有。”

“難道是他又失業了?”

“不像,不過後來我看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總是盯著報紙上的一篇報道看個沒完。”

邢振玉聽到了關鍵點,眉毛情不自禁的挑動了一下,“什麼報道?”

“是一年前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撞死了一個女的,司機扔下貨車逃逸。”

“你懷疑那個逃逸的肇事司機就是張海?”刑振玉心中大驚,原來這個張海身上還有別的案子,但他的表情未敢有太大的變化。

“我可沒這麼說,也不輕易懷疑誰。不過聽說撞死的那個是你們公安局大領導的女兒,還有那輛貨車上滿車都是高仿的瓷器藝術品。這還是領導的孩子被撞死呢,可案子到現在都沒有破,你們警方的破案效率真的是很低。”

邢振玉回理著思路,一年前?撞死人?一個公安局大領導的女兒?滿車的瓷器?難道是……?

黃漢文的女兒黃曉芙的案子?

那個案子一直沒有告破,成為了T市刑警隊的一種恥辱,而今天突然聽到了王凡說起這個案件的線索,邢振玉顯得異常興奮。

“那件事之後,張海又做了什麼?”

“那件事之後,他到了東郊賓館去當了一名保安,可能因為他老要值夜班的關係吧,我們見麵的次數變少了。”

“保安?”邢振玉這會才覺得,張海終於和自己的調查接軌了真,沒想到之前他還有這麼多故事。

“嗯!”

“你不是說他滿懷理想嗎?怎麼會去幹這樣的工作呢?”

“人可能總會變得,貨車司機他不是也幹得挺開心的嗎?”

此時,在邢振玉的腦子裏,似乎一條完整的劇情,一下子串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他嗎?”

“恐怕是那起交通肇事案你們調查的有了眉目了吧?你估計是在懷疑,那個案件的肇事司機就是張海巴?”

“他不是你的鐵哥們嗎?你為什麼不為他掩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