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卻渾然不知。
可惜,樓下沒有車經過,更沒有人經過,空蕩蕩的街道顯得格外寂靜。假護工又將目光再度投射到對麵的公寓,他仔細地搜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可以移動的類似隻有碗口或者鍾表大小的、圓形的、可以產生鏡麵反射的物體,於是,他將目光鎖定在了對麵那道緊閉的窗簾上。然後問身邊的人,說:“對麵那戶,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不清楚!”身後的人回答。
“一直拉著窗簾嗎?”他又問。
“好像……好像是的,一直沒有拉開過。”身後的人回答。
假護工抬頭看了看天空,此刻,豔陽高照,對麵的住宅樓上的窗戶幾乎都是全部敞開、或者半開著,而江浩的那一間,緊閉的窗簾有一種密不透風的感覺,遠遠看上去顯得那樣格格不入。於是,假護工說:“對麵一定有問題,派人到樓頂設立監視點,晚上八點開始監視,四小時一次輪換值班!”
“是!”身後的人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然後兩人轉身走出了病房。
江浩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動作,就因為那一道轉瞬即逝的亮光,讓自己暴露在了敵人的槍口下。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一股恐怖的暗流也在黑暗中湧動。
夜晚,窗簾輕輕地被拉開了一個口子,望遠鏡的鏡頭伸了出來。醫院樓頂,兩個黑衣男子趴在地上,也舉著望遠鏡,靜靜地注視著窗簾後的一舉一動。
江浩的鏡頭前,仍舊是病床上那個纏滿繃帶宛如木乃伊的軀體。江浩摘下手表,掛在望遠鏡旁邊的一截螺絲上,邊看著望遠鏡邊交談著:“菲兒,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會對我們痛下毒手?你到底看見了什麼?我真希望你能快一點醒過來,告訴我真相。可是你一旦醒過來,他們會不會想從你口中得到我的消息而加害於你,所以我有時候也希望你不要醒。他們一直在利用你作為誘餌來捕殺我,如果我一直不出現,他們會不會失去耐心對你下毒手?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我真的很矛盾,真的……”
昏黃的街燈穿過厚厚的窗簾灑在陽台上,映襯著江浩那張愁雲密布的臉,讓本來就比較狹小的空間顯得更加局促而陰沉。
醫院樓頂上,握著望遠鏡的黑衣人邊看邊說:“的確不出所料,對麵的房間很可疑,有一支高倍望遠鏡對著病床。”此時,另一名黑衣人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電話,聽了一會兒,隻說了一個字:“好!”然後對我這望遠鏡的黑衣人說:“都查清楚了,對麵的住戶是在女人轉入八號病房當天搬進來的,是一個約三十歲的男子,一米八左右,和我們要找的人很相近。”
握望遠鏡的男子緊張地回頭問道:“一定就是他!立刻清除。”然後,兩人站起身,貓著腰撤離了樓頂。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特種部隊製服打扮,腳穿黑色高筒軍靴,頭戴黑色麵罩狙擊手提著一個狹長的黑箱子重新上了樓頂。他打開箱子,拿起裏麵的零件,熟練地拚裝出一把帶有消聲器的狙擊步槍,然後把黑洞洞地槍口對準江浩的房間,光學瞄準器裏出現了躲藏在窗簾背後的望遠鏡的鏡頭,狙擊手調整著位置,瞄準器裏的刻度尺像一個十字架般鎖定了射擊目標。
房間內,掛在望遠鏡螺絲上的手表突然掉到了地上。江浩將眼睛從望遠鏡的觀察口移開,低下身去撿手表。突然,“啪!”的一聲輕微的響聲過後,窗戶的玻璃和望遠鏡幾乎同時炸開了。江浩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啪——啪——啪——”三聲響起,子彈擊穿了玻璃窗戶射了進來,打在牆麵上,掀起了一陣灰霧,而後,破碎的玻璃渣像下雨一樣紛紛濺落在地上。江浩驚恐萬分地抬起頭,看著牆上排列成三角形的彈著點,他知道對手是一群經過特殊訓練的殺手,三角形的彈著點能夠最大限度的打擊隱藏在設施背後的目標,因為對方看不見,隻能用三顆子彈去揣測目標,而三角形是最有效的輪廓。
江浩順手撿起手表戴在手腕上,又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彈頭,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瞪大驚恐的眼睛幾乎喊了出來——是M25!原來,此種狙擊步槍最初是由美國特種部隊第十特種大隊的一名上士改進了M21狙擊步槍而來,1991年,美軍正式命名為M25,並裝備海豹突擊隊,在海灣戰爭中投入大量實戰,它進一步提升了射擊精度而又繼承了M21的靜音功能,是城市狙擊手最為常見的裝備。此刻,江浩一下子明白過來,對方一定有著某種嚴密組織背景的人,對武器非常熟悉。他的驚恐是不無理由的,因為他手中不是一枚普通彈頭,而是一枚特製的亞音速彈頭。越戰期間,美軍曾使用這種子彈在夜間打擊北越士兵,一度使其誤以為美軍使用了一種新式激光武器,其音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即使在寂靜的深夜也能夠輕易而舉地擊中五百米以內的目標而讓身邊的人聽不見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