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1 / 2)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靜悄悄;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唱起那動人的歌謠;爬上飛快的火車 ,像騎上奔馳的駿馬……”歌聲悠悠,唱歌的男孩年紀不大,還帶著童音;旁邊拉著手風琴伴奏的是他的母親,麵前的床上躺著一名男子,手裏拿著張微微泛黃的老照片,微闔雙目,像是在緬懷著過去的好時光。

房間不大,不過10餘平方;屋內陳設簡單,不過一桌,一床,一椅,一櫃而已。

床是架老式的鋼絲床,非常有年代氣息,上麵鋪著張軍綠色的厚毛毯。

躺著的男人很瘦,骨瘦如柴;看麵相也就30多歲的年紀,臉型狹長,高鼻直挺,眼睛卻不大,一看就知道是地道的北方人。

床邊坐著名穿白大褂的大夫,高鼻梁、深眼窩、皮膚黝黑,下巴上留著圈絡腮胡,又是副標準的異國麵相。

大夫歎了口氣,輕輕的對方才伴奏的女人說:“薩米米,不要光顧著傷心了,在阿富汗,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老賈他隻是想家了,要回家了……好好照顧賈巴爾,說不定將來你也能有回家的機會。”

他故意把“回家”咬的很重。被稱作薩米米的女人顯然是聽懂了,她捂著嘴巴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摟過孩子來,十分傷心的對他說:“賈巴爾,再和你父親最後說幾句話吧……”

大漠孤煙,駝鈴聲聲。沿著古絲路一路向西,離開中國國境線後的第一站便是阿富汗。

阿富汗,一個“最遙遠的鄰居”。提到阿富汗,永遠感覺那麼那麼的遙遠。即使它就在中國邊上,但仍然是那麼的遙遠……

2005年秋初,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南郊的一棟民宅裏,國內公派來阿的老賈、賈旭東,由於喀布爾醫療條件有限,無法得到及時有效地治療,不幸因病逝世,享年36歲。

賈巴爾輕輕的從父親的手中抽出了那張老照片——那是張黑白照片,拍攝於天安門廣場前,年輕的賈旭東穿著的確良襯衣,笑的非常開心,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那一年,賈巴爾剛滿8歲。

2016年,4月。

此時的天氣還比較冷。喀布爾城外很多地方的雪都還沒有化。抬眼望去,遠處高山覆著一層白雪。

但在充滿活力的大學校園裏,青春的氣息卻已經隱隱有些遮掩不住了。

賈巴爾略顯狼狽的從一輛灰蒙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汽車中鑽出,向前跑了兩步,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回頭揮手:“大家都回去吧,我一定會考上的!”

今天是喀布爾大學的入學考試。相當於我們國家的高考,賈巴爾如果能通過這次考試的話,今年8月,就能成為這個國家最頂尖學府的一員。

賈巴爾,姓賈,名巴爾。中國人。

之所以取了這麼一個名字,是因為賈旭東覺得賈巴爾這個名字在這裏的迷惑性很強,它會讓大家誤以為賈巴爾是個地地道道的阿富汗孩子,從而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哈紮拉人。哈紮拉是阿富汗國內的第三大民族。這支族裔的麵相和我國南疆少數民族非常相似,把他們放在一堆的話,幾乎很難分辨出哪個是阿富汗人、哪個是南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