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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曉東走了,王倫來了。按理說,不管誰當《假日》周刊的總編輯,周冠軍這個主編,該幹啥幹啥。可是,想該幹啥幹啥的周冠軍,覺得自己啥也幹不成了。

一天,周冠軍拿著一摞記者們報上來的選題,興衝衝地進了王倫的辦公室。周冠軍之所以興衝衝,完全是因為,周刊在沒有關放這個首席記者的情況下,特別關注幾個大欄目,居然拿出了不少奪人眼球的東西來,讓他的焦頭爛額狀,得到了暫時的緩解,那顆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周冠軍的心剛落地,他的耳朵,就被一個沒好氣的聲音給填滿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王倫迅速翻閱了一下眼前的那一摞紙,就像是等不及了似的,嘴裏急急地冒出了一句話。

王倫把周冠軍送審的選題,全都打了回來。

選題不通過不算大事,周冠軍想得通,沒有通過可以再琢磨新選題,可王倫總編輯那句“亂七八糟”的話,卻叫他陡然間有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王倫在版麵上,一直和編輯部別別扭扭,每次報上去的選題,都讓王倫批得體無完膚,大家都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周冠軍心裏更是煎熬。王倫總是不滿意,卻從沒有提出過具體明確的指示,你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這種上司,周冠軍最頭疼,可這種令他頭疼的上司,偏偏讓他碰上了。

我們的選題,真的有那麼糟糕?亂七八糟?還全都亂七八糟,這不是全麵否定嗎?這活兒以後可怎麼幹呢?《假日》周刊一直都這麼做的啊?怎麼變成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到底怎麼亂七八糟了?怎麼才算不亂七八糟呢?難道大報對《假日》周刊的辦刊思路有調整?為什麼沒人告訴我呢?

王倫說完“亂七八糟”後,就沒有了下文,周冠軍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王倫總編輯隻說不行,還是沒有給他明確的指向,這是周冠軍最擔心的事情。他不怕領導批評,最怕領導隻批評,卻不說怎麼整改,或者說,領導自己壓根就沒想好怎麼整改。遇到這樣的領導,你還不好多問,問多了,人家領導自己還沒想好,你讓領導為難,你這就是往槍口上撞,就是故意為難領導。不問,自己揣摩著幹,出了問題領導還會批評你,說你沒理解領導意圖,瞎幹……有一次,周冠軍終於硬著頭皮跟王倫說,王總,這期特別關注的選題再不定下來,就要開天窗了,要不,你給我們指引個方向?哪知,王倫把臉一沉,說我出選題?總編輯給你們出選題,你們幹什麼的?

周冠軍頭大了,覺得腦袋不是自己的。

無所適從的周冠軍,終於給魏曉東打了個電話。魏曉東在電話裏語氣很無奈,周冠軍聽出來了,魏曉東是不好給他出主意。周冠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怪自己病急亂投醫,讓一個前任,站出來跟自己的繼任說三道四,這不是難為人家大師嘛。

苦思冥想了半天,周冠軍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想到了冷妍。

其實,周冠軍跟冷妍沒什麼私底下的交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冷妍來,並且念頭一起,心裏竟然有些曙光升起的感覺,甚至有點迫不及待。他不能確定冷妍會不會幫他,不能想象冷妍會用什麼方式幫他,但一種直覺,讓他覺得找冷妍解決《假日》周刊目前的窘境,或者說解決他周冠軍目前的窘境,是一件最靠譜的事情。

就在周冠軍跟冷妍訴苦後的第四天,冷妍給王倫打了個電話,電話內容是,要給王倫介紹一個廣告客戶,約王倫一起和那個大客戶見麵,似乎是不經意的,冷妍又加了一句,說把周冠軍叫上,讓周冠軍作陪,說那小子能喝幾杯,還說很久沒見這個老部下了。王倫當然知道,周冠軍剛到報社時,曾經在記者部實習過,也算是冷妍的老部下。

這頓飯,每個人吃的心情都不一樣,吃出來的滋味就更不一樣了。

周冠軍吃得是心情舒暢,竊喜的汗珠子,一直亮晶晶地掛在前額上。王倫吃得有些尷尬,他也流了不少汗,但大都是緊張的冷汗,撲簌簌的順著後背往下流。冷妍吃得很從容,淺淺的微笑,從頭至尾在嘴角露著,不緊不慢的點著頭,時不時舉起手中的酒杯,在自己眼前向各位示意一下,然後自己小抿一口。

王倫的緊張和不自在,和那位大客戶有關。

那位大客戶一落座,就開始口若懸河,他先是大讚《假日》周刊曾經的一些大動作,說非常吸引人,又說他們公司的員工幾乎都看《假日》周刊,尤其是一到周末,你爭我搶的。他說一本刊物要是眾口能調,那是很不容易的,可《假日》周刊不簡單,饞嘴的小青年愛看,說上麵介紹的美食絕對價廉物美,多深的巷子都能被《假日》周刊挖出來。那些愛旅遊的人也愛看,說是想出去玩,就在《假日》周刊上找,遠的近的都有介紹,詳盡到農家樂的拿手菜。就是個別文藝小青年,想找個先鋒些的劇目過過癮,《假日》周刊也給你解決了。居然連他這個沒時間看報紙的人,也經常忍不住抽空看上幾眼,他說他最愛看頭條的特別關注,一些他隻聽了一耳朵的事件,如果看看《假日》周刊,或許就能看到相關的很多內幕,他用了“很過癮”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