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1 / 3)

煤老板曾有萬,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人家的確也不是外人。

曾有萬的大寶馬,時不時地就停在了報社樓下,看得出來,他很想和《假日》周刊的人混熟絡了,可是他又想不出比吃飯更快捷更有效的辦法來,於是就請客吃飯,今天請編輯部的記者編輯吃飯,明天請廣告發行部的業務員吃飯。王倫的辦公室,更是他經常光顧的地方,曾有萬跟王倫說,自己特別喜歡文化人,說王倫就是他見過的最像模像樣的文化人,說王倫的每個動作,每個眼神,甚至每個毛孔,都透著那麼一股子文化氣息。

每每聽曾有萬這麼說,王倫都有一種照照鏡子的衝動,想仔細看看自己的模樣,是不是真的每個毛孔都透著文化氣息。曾有萬的說法,讓王倫挺受用,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上初中的時候,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加文質彬彬,他對父母說自己看不清黑板,可能是近視眼,讓父母給自己配了眼鏡戴上。那個一百五十度的近視眼鏡,還真把他的一雙好眼睛給弄近視了,但是他卻很高興,從此一直戴著一副眼鏡。

除了往死裏誇王倫,為了證明自己很懂報紙,曾有萬還喜歡在王倫麵前,抖摟著《假日》周刊評頭論足。他會指著周刊上登載的草原風光,說自己在草原長大,這個我熟得很,還指著美食欄目說,我天天吃飯店,這個我也明白得很,不就吃喝玩樂嘛,我可以給你們好好講講。曾有萬這麼說時,王倫一般微笑不語。

終於有一天,曾有萬突然提出,要給自己一個名分。他說你們放心,我不要一分錢的工資。名分?王倫沒聽懂。事後樊進仁跟王倫解釋,說就是在《假日》周刊,給曾有萬一個職務,比如副總編輯,或者副社長。

這回王倫聽懂了,並且認為此要求一點也不高,完全可以給他。不過是個虛職,人家給你二百萬,就再沒有提什麼要求,你不能不給人家一點好處,《假日》周刊除了錢,還能有什麼好處可以給人家的,也隻有一個虛位了。

正想著答應了曾有萬,王倫接到了大報人事處長的電話。人事處長找王倫,主要是通報一個情況,說是大報一些外地的特約記者出了些問題,虛假報道的事件不斷發生,讓報社很被動,人事處長讓《假日》周刊在聘用人員時多加注意,對聘用人員加強管理。

放下人事處長的電話,王倫的眉頭皺了起來。

王倫皺眉頭,是因為曾有萬。除了那二百萬是真的,王倫對這個曾有萬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曾有萬說他有一個很大的公司,到底多大?他說他的公司實力雄厚,到底有多雄厚?他說自己是某大學的畢業生,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說他也熱愛新聞事業,一心要做報紙,到底是不是真心?說到底,他就是一個煤販子,為什麼對《假日》周刊這麼慷慨?難道真是錢多得沒處花銷了?如果不是,那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呢?

真正目的!王倫猛然想到,一個虛職,要是到了別有用心的人那裏,還真能把它給做成實的。產生質疑的同時,王倫也有點怕了。

可是再一想,王倫又嘀咕了,你再怎麼質疑,現在的事實卻是,是你占了人家的大便宜,你的所謂擔心,都沒有確鑿的成立,你以什麼理由不給人家一個名分呢?

王倫被曾有萬的名分問題,弄得左右為難。

就在王倫思考猶豫間,曾有萬的名片上,已經赫然印上了《假日》周刊副社長的頭銜。當那張名片從樊進仁手裏出現在王倫眼前時,王倫簡直哭笑不得。《假日》周刊有社長嗎你就副社長?《假日》周刊就沒有社長一職,哪來的副社長?我王倫隻是個總編輯,你就副社長了?

更叫王倫哭笑不得的是,那張名片上印滿了《假日》周刊的所謂上級主管單位,除了《中華大時報》和上級單位,還有個中國記協。王倫譏笑著對樊進仁說,他還知道記協?真不簡單呢!他以為這就成了文化人了?王倫看到中宣部居然也列在其中,他笑不出來了,忍不住發作,簡直胡來!他怎麼不把中組部印上?王倫說這要給人遞出去,也太影響《假日》周刊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