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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隻有在邁出第一步之前可以選擇,一經選擇了之後便成了木偶。不是你自己想做什麼而是別人想做什麼,你不想做什麼而別人想做什麼你照樣得去做什麼。

在濟世門診部,我落下一種不治之症:每當暗夜獨處時,總覺得視野之外有一雙雙黑黝黝的眼睛瞪著我,偶爾還聽見一聲聲淒厲的啼叫。我知道,那是我殺死的一條條生命索魂來了……

我曾經對卓傑然醫生說過,你們的科都在救人,隻有我們婦產科在殺人。他當時想了半天,笑了。

人流墮胎、剖宮刮宮,往啼哭的嬰兒頭部打死亡針,在鮮血和慘叫中挨過半年多,我為此逃離了人間地獄,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喘口氣,穿著白大褂,吊著聽診器,拿著圓珠筆,給病人看病開藥。我確實也度過一段幹幹淨淨的日子,但既然是以婦產科為主的門診部,不管叫水一方還是土一方石一方,你都必須把嬰兒從母胎裏掏出來,在她發出第一聲啼叫時就把她掐死。

我落下的不治之症隻能越來越嚴重。

我希望明日來個窮人,讓我有贖罪的機會。

我沒有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天公一定長著千裏眼順風耳。

今晚輪到我值夜班到十點鍾。賈主任是從不值夜班的,所以,值夜班任務就由我們三個診室承擔。

夜幕剛從大海那邊拉了過來,門口保安突然上樓喊道:“李醫生,有個女孩昏倒在牆角,救不救?”

“當然要救嘍,這還用說?”

我跟在保安身後跑下樓來。

門口左邊牆腳下,一個瘦瘦的女孩趴倒在水泥地上,一隻掛著加菲貓的紫色人造革小手袋還抓在手裏。我們把她扶進來。

“趕快給她量血壓,可能是病了、餓了或者低血糖,再打10%葡萄糖加維生素C、輔酶A、三磷腺苷,最後靜推50%葡萄糖100毫升。”

忽然聽見趙雲叫起來:“李醫生,我記起來了,這家夥是賈主任的病人!”

“哦,是嗎,那更應該搶救!”

趙雲撅著嘴巴,拿過加菲貓手袋打開,往桌麵上一扣,化妝盒、紙巾、口紅、鑰匙、兩條綠箭牌口香糖,僅此而已。

“錢呢?這個臭娘們兒,把錢放到哪兒了?”

小趙又一次扯我的衣角,示意我走到門外,鄭重其事地告誡我道:“去年,她在賈主任這裏花了一萬幾千元治尖銳濕疣,還沒治好,就又跑去接客。賈主任可憐她,一邊教訓她一邊給她治病。有一回她堅持下來沒接客,病真的治好了。賈主任很高興,以為挽救了一個風塵女子了。可是不久她又來找賈主任了,這回是淋病、皰疹、滴蟲一起來。賈主任惱火了,歎氣說我是醫生我救不了妓女的靈魂,再也不管她了,叫保安將她趕出去。她是好長時間沒來了,這回肯定是病得很嚴重,渾身發臭,接不到嫖客,才想起治療,又沒錢,隻好再來賴賈主任。你不怕老佛爺發火嗎?賈主任曾經說,你們大家聽著,以後再對這些不要臉的爛木頭發善心,都給我滾蛋!你不怕呀李醫生?”

我能不怕嗎?但惻隱之心讓我無法抽身而去。

趙雲真的磨蹭一會兒就走了。我知道她是害怕賈主任怪罪下來,我隻好一個人在觀察室看著。我想起在濟世門診部的那一筆不義之財——五千元事故獎金,當時卓傑然交給我的時候,我拒絕接受,他說你要是心有歉疚,就以後救助危急病人吧,我才不得已收下。救急不救窮,我一直留著,今天就拿來救急吧!

我到收費處交了剛才領出來的藥費兩百元。

病人的血壓、脈搏、呼吸都很平穩,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呢?

莫非是餓過頭產生的低血糖?

這是我來水一方門診部婦產科第五個月遇到的頭一件自找麻煩的事情。我李婷知道一個外地打工女人凡事不可強出頭,像在濟世門診部那種毫無顧忌搶著救人生命的得罪人的事不可再幹了,五個月來,在趙雲有力地配合下我以平均月營業額二十萬元以上的業績,博得甘霖老板和賈和鳳主任的信任。

病人醒了。

我急切地想知道這女孩的情況,拔下輸液針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呀?你昏倒在我們門診部大門口了,怎麼回事呀?”

女孩翻身坐起來,一手按住針孔,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叫宇大娟,謝謝你醫生,我三天沒吃飯了,餓的。”

“你住哪兒呢?我叫一輛的士送你回去。”

“我沒地方住呀,我有病,我是被父親趕出來的。醫生你真不該救我,讓我死掉了幹淨呀!”

我明白了,我不想多問,這是一個讓家裏趕出來的雞婆。

“你父親怎麼啦?”

“我家在江西的九江邊上,前年,承包了村裏一片魚塘,爸爸媽媽把心都撲在上麵了,投了幾萬條魚苗兒,一條條都有一斤重了。眼看好日子就到了,突然長江發了大水,九江連著遭殃,我們家徹底破產了,魚塘豁了好幾個口子,幾萬條魚全跑光了。這可怎麼辦呀?全是向親戚朋友借來的本錢哪!爸爸本來就患支氣管擴張症,天一涼就咯血,出了事以後又加重了,咳出的血有小半碗,好嚇人的。我媽說老天爺就給這一條路了,我們不走也得走呀。當年有人闖關東,如今我們下A市,我懷著夢想和雄心,當即退學跟媽媽來到A市。我媽在服裝廠縫紉牛仔褲的褲腰,我去手機廠做電子元件。如果不加班,連五六百元都拿不到,還好工廠有班加,我和我媽都是計件,早晨六點多鍾吃飯,八點上班到夜裏十二點有時下半夜一兩點。我才十七歲,一心想考醫科大學,以後當醫生給爸爸治病,讓爸爸脫離病痛的煎熬,有時候看書做作業累了,爸爸的咳喘聲就會在耳邊響起來,一口口鮮血就會嚇得我立時頭腦清醒……”

夠了,我不讓宇大娟說下去了,不隻是因為這孩子氣息越來越低微,更主要的是她的苦難遭際深深地打動了我,尤其是為了給爸爸治病懸梁刺股學習立誌當醫生的誌向,簡直真的像一根針紮到我的大腿上,令我渾身一顫。我之所以棄文學醫,把長大當記者走遍天下針砭時弊救民水火的誌願束之高閣,不就是因為看到患急腹症的媽媽常常疼得在床上直打滾的慘狀嗎?所幸的是爸爸身上有蔣匪幫的彈片,不必去承包魚塘,所以我如願以償了。

我戴上口罩,穿上白大褂,又戴了手套,準備器具,給宇大娟檢查。當她脫下內褲躺到婦檢床上,刺鼻的臭味還是從我的口罩縫隙鑽進來。她的大腿內側和陰道口長著一片黃豆般大小的濕疣,我看了兩臂皮膚都生出雞皮疙瘩。有人說婦產科醫生都性冷淡,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忍著惡心用碘附消毒了兩遍,而後放進窺陰器,但見宮頸處也長著幾簇尖銳濕疣,黏糊糊的分泌物淌了出來,扯成一條線到地板還沒有斷掉。這可怕的一幕就是在我這個婦產科醫生的腦海裏也還是停留了好長一些時日,令我一見到黏性食物就反胃不止。

“小宇,你的尖銳濕疣很嚴重,傳染性極強,你什麼都不能亂想了,要一心治好病,否則會產生病變!”

“李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隻有你能救我。我才二十一歲,我不想死。”

宇大娟流下不知是痛苦的、懺悔的或者兼而有之的淚水。

我在一家服裝店給宇大娟買了一包短褲,又買了一套廉價牛仔裝,一套洗涮用品。而後又帶她去吃夜宵。

“今天晚上不能回門診部了,明天讓賈主任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不把我罵死呀?我看這樣吧,對麵不遠有一家30元客店,你去住到天亮。我給你300元租房子,200元生活費,一個月後就去打工賺錢,病我來給你治。記住,別對人說起,也別讓我像賈主任那樣失望!”

“李醫生,你比我媽媽還關心我,我咋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下午,甘興把甘霖老板載到市委副書記家中去當準乘龍快婿後,就回來載我去美容院。

美容院園林式的環境太優美了,哥特式的建築太氣派了,輕鬆悠閑的工作太吸引人了,令我怦然心動,流連忘返。

回來後,我就給卓傑然醫生打電話,說我向甘霖老板推薦了,甘霖老板要介紹你去美容院,我下午去美容院看了一下,太好了,聽說待遇也很高。我說得很高興,我要讓他聽了也很高興,大大誇我一陣,哪知我還沒說完,卓傑然就打斷我的話,說道:“我不去了,老祈老板回來了,我願意留下來繼續幹。我馬上要做一例手術,傍晚我去找你再說吧。”

卓傑然這家夥怎麼搞的,老祈老板要讓你當院長不成?那個破地方有什麼好留戀的?還想當安文靜的墊腳石呀?你要是知道“呂萌事件”差一點兒把你送進監牢喂幾年蚊子臭蟲,你就會嚇得屁滾尿流跑都來不及哩。好吧,讓我晚上好好敲打敲打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過了這個村就沒好店了。

卓傑然鳥槍換大炮了,腳踏車換成桑塔納。

他看見我走出門診部大門就按響喇叭,而後推開車門鑽出來,氣宇軒昂地站在我麵前。

“喲!開上轎車啦,自己的?”

卓傑然笑了笑沒說啥,為我打開副駕駛這邊的車門。待我們都坐定了他才回答我的話:“整容的二手車,怎麼,像新的吧?”

“你行呀,不曉得你還會開車哩!”

卓傑然說黃臉婆下個月要來治胃病,肯定得住院,隻好租了間小房買了輛破車,接送探望方便。我說你孝順呀難得呀為老婆治病方便買車的男人堪稱人間稀有品種,說得我自己心裏也酸溜溜起來。卓傑然看我一眼,竟也似心有不忍那樣說道:“我請你吃飯,請你吃飯!感謝你幫我找工作嘛!”

“是不是要當主任當院長了不想離開?”

“一言難盡,找一個地方說話。”

車子停在樂天酒家門口。

樂天酒家在東湖邊。大廳牆上有《潯陽江頭夜送客》國畫,琵琶女淒婉哀切,“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點了海蠣餅、炒肚片、石頭肉、香菇雞湯和一小碗鮑魚麵,都是我愛吃的東西。卓傑然說很久沒喝酒了,今天得了一個紅包,奢侈一回來一瓶五糧液吧。

“是不是安文靜拖住你的後腿了?”

我的話沒有弦外之音,可我的表情卻意味深長,甚至飄出的酸味自己都聞得到。卓傑然是個絕頂聰明的醫生,不用聽診器,看你一眼就能聽出心髒的雜音。他看著我的洞幽察微的表情消逝了,才苦笑一聲,說道:“你想到哪裏去了?安文靜是小祈老板的未婚妻,我敢虎頭拔毛呀?哦?是不是——你懷疑我幫她逃脫‘呂萌事件’是別有用意,博取歡心?”

我沒有這種意思,但讓他聽出有這種意思也挺有意思的,我露出一臉貓逗老鼠似的壞笑沒有表態否定。

“不做虧心事,臉紅什麼?”

卓傑然的笑容忽然僵在臉上,不曉得該收回去還是繼續停留著,趕緊轉移話題道:“尤躍輝主任就帶著單夢娜走了,他邀我去看看,我去了,環境設施都不錯,隻是改成婦產科醫院,一切要從頭做起,沒有兩三個月上不了軌道,我犯不著去無私奉獻兩三個月,而且我太太要來治胃病,我也要有自己的空餘時間,更主要的是看到單夢娜這個‘南郭先生’頤指氣使儼然老板娘的樣子,以後不知會鬧出多少‘呂萌事件’讓我收拾,便婉言謝絕了。”

“他真的要搞成婦產科醫院?”

“不是真的不真的,都搞起來了。”卓傑然搖著頭說道,“醫生護士都把單夢娜叫單主任了!”

“天!幸虧你沒去,她比安文靜差勁多了,連子宮後置都不懂,孕囊都沒給人刮幹淨,真是草菅人命的魔鬼!”

“尤躍輝倒是個伯樂,他對我說實話,拉我去還有一個重要目的,說我們倆關係好,要通過我也把你拉去。單夢娜在一旁說,卓醫生來就一頂倆了,尤主任就不敢吭聲了。”

“哼!我要是真想去,輪得上她單夢娜?”

“尤主任找過你?”

“何止找過我!”

“哦?沒聽你說過。你不去?”

“他心不誠,我無法答應他的條件!”

“什麼條件?”

“你們男人都是壞東西!”

“噢!尤躍輝這個人就是這樣!”

“我們不談這個了!”我又給他倒了一杯酒,他比我會喝多了。而後,我直奔正題,說道,“明天你自己去美容院看看,你就會改變主意的。”

卓醫生也給我倒滿一杯酒,我很久沒喝高度白酒了,不敢再喝了,但卓醫生為了表示敬意強人所難了。待到我一飲而盡後他才說道:“前幾天,老祈老板回來了,看見尤躍輝走了,你也走了,我也提出辭職,就把小祈老板好一頓大罵。然後老祈老板找了我,說要給我加兩千元底薪,我說老祈老板呀不是這個問題,關鍵是不能再留下去了。老祈老板說怎麼回事你說說,我當然不會說說,疏不間親嘛!但我倒是提出改革管理製度、用人機製、科室設置等建議。老祈老板說你怎麼不早講,我說我對誰講呀你一年來兩三回我們也見不著你呀。老祈老板說好辦,好吧你別走,我聘你當主任行不?我說我還是當醫生吧!留一陣看看。”

“喲!還真是想當官呀!”

“笑話笑話,我是想施展一下抱負而已!”

我理解男人都這樣,都想英雄一下,明知天高地厚還是想舉起手指頭戳一戳。但今夜不知是不是喝了幾杯酒的緣故,我總喜歡調侃卓傑然:“想當商鞅呀?就怕老祈老板不是秦孝公喲!”

“不行就走呀,我沒商鞅那麼傻,等人來五馬分屍呀!”

我忽然想起市衛生局醫政科長令中符說的“呂萌事件”處理經過,脊背掠過一陣寒意。

“你記得‘呂萌事件’調查組的那個組長嗎?”

“記的,怎樣?”

“我給他的妻子治病他才告訴我,‘呂萌事件’差點讓我們進監獄!”

“有那麼嚴重?”

我見卓醫生還不以為然,就詳詳細細把令中符說的講給他聽,調查報告怎麼起草,後來怎麼化解,我們也怎麼能逃過一場法律的嚴厲懲罰。卓醫生聽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大概是借酒消愁,連著灌進三杯五糧液,杯杯底朝天。

我以為卓傑然會放棄那個沒有翅膀的官帽子和為老板賣命的雄心壯誌,哪知他竟然屈起食指和中指敲了幾下桌麵,說道:“我得給老祈老板講,看他還要不要這個濟世門診部!”

好男人都這樣,兩方麵逞強,床上的,工作上的。卓傑然是個好男人,女人無法阻撓。我們把剩下的五糧液平分,一人一大杯,互相祝福,一飲而盡。

喝下的仿佛不是一杯酒,而是一團火。

卓傑然攙扶我下樓梯,又攙扶我上了車子。

我做了一個夢:我筋疲力盡回到宿舍,感到好似踩在棉花垛裏晃晃悠悠。推開房門,卻看見尹秋霜和甘興躺在廳堂的沙發椅上,兩具白皙的身子交纏在一塊,羞得我渾身燥熱,我大聲說:“你們怎麼能這樣隨便呢?”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對不起,你醉了!”怎麼這樣說話呢?倒是我醉啦?我一生氣就醒過來了,發現自己並不在廳堂上,眼前也沒有尹秋霜和甘興。真的是“夢裏不知身是客”,久久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但聽“哢嗒”一聲,電燈亮了,卓傑然就站在床前。

一切都明白過來後我說道:“我醉得很厲害?”“是的,像死豬。”他笑著說道,“洗個熱水澡嗎?衝一衝就會好受多了!”

他遞給我一條浴巾,又把房間裏的燈都開亮,帶我到浴室,把熱水調好了才離開。

卓傑然是個工作細心生活糊塗的男人,浴巾想必有些日子沒洗了,體味甚濃。我邊洗邊回想剛才那個夢境,感到有些奇怪,可能第六感官起作用,今夜我們宿舍就隻有尹秋霜和甘興了,尹秋霜一定叫得比上午還要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