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渾身冷汗地醒轉過來,竟然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
我站起了身,看到薛弦的房門還關著。“這小懶蟲。”我不禁暗暗地罵道。
我推開了門,頓時一股腥味直撲入鼻。我看到了屋裏的一切,立刻忍不住勾下了腰,大口大口地嘔吐了起來。當我彎下腰的時候,看到那隻叫萊溫斯基的小母貓飛快地從我腳邊跑過,蹦上窗台,“喵嗚”一聲,然後直挺挺地跳了下去。
當接到報警的警察到來後,看到臥室裏的一幕,就嚇得雙腿發軟,臉色蒼白。後來他對我說,他這輩子從來沒出過這麼恐怖的現場。
薛弦的咽喉被咬斷了,法醫一眼就從傷口上看出來,是被貓科動物的牙齒慢慢咬斷的。她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所有的地方都被貓科動物的爪子抓得傷痕累累。從薛弦體內流出的血液把整張白色的床單染得通紅,血液甚至還流到了地板上,凝成了一塊一塊暗紅色的血漬。一攤攤血跡凝成了一個個圓圈,看上去觸目驚心,讓人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渾身顫抖。
而更可怕的是薛弦的背,皮膚被噬破後,又被爪子不知用什麼辦法揭開了,露出皮膚下粉紅色的皮下組織。法醫甚至沒有辦法確定薛弦死亡的準確時間,因為在她的後背上沒有一塊殘留的皮膚,找不到一個可以用來佐證的屍斑。
毫無疑問,薛弦是被那隻名叫萊溫斯基的黑貓殺死的,因為她在當天晚上殘酷地殺死了萊溫斯基的男友,那隻叫克林頓的黑貓。
萊溫斯基從三十一樓的窗台跳了下去,自然也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它的屍體在樓下的水泥地找到的時候,全身沒有一根完整的骨頭——所有的骨頭都跌得粉碎。
接警的那個警察曾經問我,為什麼薛弦隻喜歡那隻叫萊溫斯基的母貓,而如此憎恨那隻叫克林頓的公貓。我隻能無辜地聳聳肩膀,說:“誰知道呢?”
警察隻好拍拍我的肩膀,說:“兄弟,還好你沒娶這麼一個變態的女人當老婆。其實貓是最好相處的動物,隻要你對它好,它就會一輩子對你好。”警察還告訴我,他家裏就養了一群可愛的流浪貓。
我是又過了一段時間才從薛弦曾經的朋友那裏知道了一點她憎恨克林頓的原因。幾年前薛弦剛大學畢業的時候,愛了一個已婚的官員,當她懷上了那個官員的骨肉時,想逼迫那個男人離婚娶她。可惜,那個官員用了一點小手段,就逼使薛弦做掉了肚子裏的那團血,撇清了這事,並從薛弦身邊全身而退。
那時正是電視上大幅渲染白宮拉鏈門事件的時候,美國總統克林頓與實習生萊溫斯基的桃色緋聞被傳得沸沸揚揚。薛弦心有所感,常常在朋友麵前自比萊溫斯基,而把那個男人看作了克林頓。
也許她買來兩隻黑貓,取名叫克林頓與萊溫斯基,並百般虐待克林頓,正是為了發泄心裏鬱積已久的怨氣吧。
不過據說那個欺騙了薛弦的男人也沒什麼好下場,他在今年的一場車禍裏死於非命,整個頭顱都被變形的車廂壓扁了。而他的原配夫人則神秘失蹤,很多人都說她被人販子賣到了西北的某處農村。
想到這裏,我不禁在出租車裏歎了一口氣。
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一年前那段不愉快的回憶令我黯然神傷。冷風從車窗灌進來的時候,讓我感覺自己頭暈得實在厲害。我讓司機停下車後,站在路邊痛痛快快地吐了一場,把胃裏的汙穢之物全留在了馬路邊上。
重新回到車裏,我才覺得自己的腦子清醒了很多。這時,我才想起剛才自己竟然把凝薇一個人留在了小區的門口——這樣做實在是有違風度與我一貫的作風。
我給司機說了一聲,讓他重新把車開回我上車的地方。司機嘟囔了一句後,還是把我送回了郊外小區的大門處。我剛下車,黃色的出租車就像一陣風般駛走了。過了很久我才想起,我給了司機一張粉紅色的百元大鈔,竟忘記了要他找錢,難怪他走得這麼急。
我梭巡了一下四周,在月光下,周圍一片寂靜,我沒有看到凝薇。也許她已經一個人回家了吧,於是我摸出手機準備給她打個電話。
這時,我又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先生,您看到一隻走失的貓沒有?全身都是黑色的。”我回過頭去,又是那個剛才遇到的黑衣老太太。我剛才下車的時候明明看到四周沒有人的,不知道這老太太是從哪裏突然出現的,她真是形同鬼魅。
雖然我對黑貓素無好感,但我還是抱歉地搖搖頭,說:“對不起,我沒看到。”
老太太木然地呆立了片刻,轉過身去,踟躕著向遠處走去,瘦弱的身軀慢慢隱沒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沒再理會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老太太,掏出手機撥通了凝薇的號碼。出乎我的意料,我竟聽到從不遠的地方傳來了鈴聲。我在電話裏對凝薇說了幾句話後就切斷了通話,向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在經過了一條低矮灌木叢中的小道後,我在一幢大樓的門洞看到了凝薇,不知為何她竟蹲在地上,手裏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凝薇,你在幹什麼呢?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回家?”我大聲地問她。
凝薇抬起頭來,對著我說:“我剛才去小賣部買了點火腿腸,正在喂這隻貓呢。”在她的腳下,一隻黑貓正趴在那裏,享用著細長的火腿腸。
一看到黑貓,我就感覺到不自在,體內的腎上腺素在急速地分泌,心髒突突突地跳著,似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我情不自禁地“噔噔噔”向後退了幾步。
“秦石,你怎麼了?你看,這貓咪好可愛啊。”凝薇露出了她柔弱的一麵,聲音像銀鈴一般清脆,此刻還充滿了天真與童趣,哪裏像個終日在商場裏搏殺的女強人。
我當然不能在她麵前露了怯意,於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心髒稍稍回落了一點。黑貓不管怎麼,隻是個十多斤的小動物,我又怎麼可以害怕呢?
我在凝薇身邊也蹲了下來,凝薇對我說:“來,你來摸摸它吧,它好溫順的。”
我不由自主地搖頭,說:“算了,我怕有跳蚤。”
“秦石,我把這貓抱回去養,你說好嗎?”凝薇突然問我。
“不好!”我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個分貝。看著凝薇詫異驚恐的臉,我知道她被我嚇住了,連忙說,“剛才有個穿黑衣的老太太在四處找丟失的黑貓,這隻黑貓一定是老太太養的,要是你抱回去了,人家老太太會傷心的。”
凝薇也想起了那個找尋黑貓的老太太,她可憐楚楚地望著我,說:“可是,我真的喜歡這隻貓啊。你看,我和它好投緣,它好乖巧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凝薇放棄她的這個讓我恐懼的想法,這時,我聽到了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抬頭望去,謝天謝地,正是那個穿著黑衣的老太太。
我連忙提高聲音,對那老太太說道:“嘿,老太太,您的黑貓在這裏呢,我們找到了。”我說這話的時候,看到身前的黑貓突然哆嗦了一下,鑽到了凝薇的腿下,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老太太緩慢地走到了我們的身邊,垂下頭,默然地看著這隻黑貓,然後搖了搖頭,說:“先生,這不是我找的那隻黑貓。我的貓是隻母貓,這隻貓是公貓。”說完,她就轉過了身,向一旁低矮的灌木叢走去,隻是一瞬,她就消失在了灌木叢後,如同鬼魅一般。
“嗬嗬,這隻貓不是她的。看來注定要讓我成為它的主人。”凝薇歡天喜地地說道。她不等我再反對,就摟起了黑貓,還對我說:“咱們給它取了名字怎麼樣?”
“那就叫克林頓吧。”不知道為什麼,我竟脫口而出這句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我覺得自己的胸口好悶,一口氣憋在這裏,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變態!這名字好惡心,我最討厭做事不負責任的男人了。”凝薇瞥了我一眼,然後說,“我給它取名叫黑貝怎麼樣?”
“嘁,那是狗的名字。高大威風的狼狗才叫黑貝呢。”我反對道。
“反對無效,我說它叫黑貝,它就得叫黑貝。”凝薇終於顯露出商場女強人的風範,否決了我的說法。
和凝薇一起摟著黑貓乘坐電梯時,我渾身都覺得不自在,背心的地方有冷汗在不停滲出,幾乎每根毛孔都張開了,這種難受的感覺正呈放射狀向我身體的每個部分慢慢蔓延,令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寒而栗與毛骨悚然。因為——這隻黑貓實在是太像薛弦以前養過的那隻克林頓了。
那天晚上,我最終還是沒有留在凝薇的家裏,因為我的確對黑貓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恐懼,我想我絕對沒有辦法與一隻純黑的貓待在同一間房裏。當我提出要離開的時候,我分明看到凝薇眼裏寫滿了失望。
不過她立刻就被四處亂跑充滿了好奇的黑貝吸引住了,她一把拎住了黑貝的後頸,對著它說:“明天我就給你買好吃的貓糧和貓沙。還有,你不可以隨地大小便啊,不然我會打你的。對了,我還要給你買玩具,就給你買個橡膠做的老鼠吧……”她的語氣就像是在哄自己的小孩一般。趁著凝薇如此專心的時候,我悄然打開了房門,離開了她的家。
下了樓,已經接近淩晨三點了。我在小區大門外等了十多分鍾,都沒看到一輛出租車。我忽然覺得有點冷,畢竟已經是淩晨了,深宵的寒風多多少少有些凜冽與刺骨。我不停地跺著腳,想讓身體暖和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我又聽到了一個幹巴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先生,您看到一隻走失的黑貓了嗎?”我的天,又是那個穿著黑衣的老太太。她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呀?難道存心是想嚇死我?
我沒好氣地對她說:“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突然之間,從遠處飄來了一陣哭聲,是女人的哭聲:“嗚嗚嗚——嗚嗚嗚——”這聲音悠揚婉轉,忽高忽低,我分辨不出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正如我剛才所描述的那樣,這聲音給我的感覺真真切切就是飄來的。
我忽然想起了一年前在薛弦家裏的時候,她的克林頓與萊溫斯基在親熱的時候,就會發出類似女人哭泣時的聲音。莫非我聽到的女人哭泣的聲音,其實是兩隻貓在親熱嗎?難道其中有一隻就是眼前這老太太走失的黑貓?
我瞟了一眼老太太,我看到她的臉色陡然一變,眼裏露出了一道寒光,皺紋全擠到了一起,顯得格外猙獰。
“這騷蹄子,又在和野漢子廝混了。”老太太張開嘴,露出了漏風的門牙,狠狠地說道。她飛快地向附近的一處灌木叢走去,怎麼看都不像個動作顫顫巍巍的老太太。
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突然心念一動,緊緊跟在了老太太的身後。也許是老太太在聽到那聲音後的反應與當年薛弦太相似了吧,我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撲通亂跳。
越過了兩堆灌木,是一堵灰色的牆。在牆邊,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從體型上看,她的年齡大約三十左右,身著一套做工考究的黑色曳地長裙,背對著我和老太太。她的背微微起伏,哭泣的聲音就是從她那裏發出的——是的,她在哭泣,她在輕輕地抽泣。
她是誰?她為什麼在深夜裏的小區草坪上哭泣?
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心裏的疑問,身邊的老太太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一把使勁抓住了那年輕女人的頭發,狠狠地說:“你跑出來幹什麼?給我回去!”
老太太認識這個女人,可她為什麼下手這麼狠?她們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我走上前了一步,對老太太說:“有話好好說,怎麼也不用下手打人吧?”
老太太瞪了我一眼,說道:“這是我的家事,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你少管閑事。”
聽了這話,反倒激起了我的情緒,我一把捉住了老太太的手腕,說:“我偏要管管這閑事怎麼樣?我最看不得欺負人了。”
老太太哼了一聲,反手就衝那年輕女人的臉頰上給了一巴掌,大聲叫道:“你這騷蹄子,還不承認外麵有野漢子了。這個多管閑事的男人就是你的野漢子吧?!”
老太太這一說,我立刻就沒了言語。她居然把我當作了那年輕女人的野漢子?我聳了聳肩膀,正想反唇相譏的時候,卻看到那年輕女人向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不要再說話了。我隻好閉上了嘴。
這身著黑色長裙的年輕女人站直了身,垂下頭,默默不語地跟著老太太向遠處的一幢樓走去。當她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嗅到了一種名牌香水的味道。
而在她就要消失在灌木叢後的時候,她突然做出了一個奇怪的舉動。她把頸後的長發突然撩了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頸項。我吃了一驚,因為我看到了一絲寒光正從她的頸項射了出來,幾乎刺痛了我的眼睛。
等她消失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我看到的是什麼——那是一個金屬製成的項圈,平時人們常常把這種項圈拴在貓或者狗的頸子上,用來驅趕跳蚤與虱子。
可是為什麼這個年輕女人的頸子上會有這麼一個項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快步向她們消失的方向跑去,可等我繞過了灌木叢,空蕩蕩的草坪上竟一個人也沒有。那神秘的老太太與年輕女人都憑空消失了,就像沙漠裏的兩滴水珠。
當天深夜,我最終還是等到了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在接近天明的時候才回到了自己的家。我一到家就躺在了床上,不過我卻怎麼也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身著黑衣的老太太與年輕女人。她們倆的身影不停在我的腦海裏縈繞,到了最後莫名其妙幻化成兩隻黑貓的影像——是克林頓與萊溫斯基,那兩隻薛弦曾經養過的黑貓。
中午我被凝薇的電話驚醒的時候,已是冷汗連連,內衣全被浸潤濕透了。她欣喜地告訴我,黑貝好可愛,已經學會了在貓沙盆裏大小便。我無奈地對凝薇說:“大小姐,我早晨七點才閉上眼睛呢,你就不要為了黑貝小小的一點成就來打擾我的美夢好不好?”
“嘁——愛聽不聽!”凝薇啐道,不過她馬上又問,“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
這當然是個好主意,請美女吃飯一直都是我的強項,所以我立刻就答應了。不過凝薇吩咐我下午開車去小區接她,這時我才想起自己的別克還停在昨天晚上與死黨喝酒的那家飯店外。
取了車後,我開車沿著環城高速路向郊區凝薇的家駛去,可是一路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心裏老是想著那個戴著項圈的女人。不知為什麼,我總把她的那張臉與薛弦的重合在一起。事實上,她們長得並不像,而且可以說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可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我開車的時候,接連踩了幾腳急刹車,因為在我的幻覺裏,老是看到薛弦或者是那個戴著項圈的女人站在車前,一襲黑衣,一動不動,死死地看著我。等我停下車,車前卻空無一物,隻聽到車後喇叭長鳴與司機的尖聲咒罵。
到了凝薇的家裏,她不厭其煩地在我麵前逗弄著那隻叫黑貝的貓咪。可惜我對黑貓還是充滿了恐懼,隻是遠遠地看了幾眼,就摸出了香煙點上。這時,凝薇大聲抗議道:“你——會熏著黑貝的!上陽台吸煙去!”
我誇張地歎了一口氣,要知道平時在凝薇麵前吸煙她從來都沒意見的,今天卻為了這隻叫黑貝的貓咪要我去陽台吸煙,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看來我很危險,這隻黑貓會成為我與凝薇之間的第三者。
我走上陽台,摸出一根煙點上,然後美美的吸了一口。我趴在陽台的扶手上,眼睛半眯著享受煙草給我帶來的快感。突然之間,我的眼睛睜開了,瞪得圓圓的,直勾勾望著對麵的一幢樓。
在那幢樓的同一層陽台上,一個老太太正站在那裏用雞毛撣子打掃著窗戶玻璃,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昨天晚上神秘的老太太。她所在的那套房,所有的窗戶都緊緊關著,拉上了深色的窗簾布,漏不出一絲光來。
“秦石,你進來一下。”凝薇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我進了屋,凝薇對我說:“剛才接到了電話通知,我明後天要去鄰省出差,你到我這裏來幫我看兩天家好不好?順便幫我照顧一下黑貝。”
我皺著眉頭說:“是讓我照顧黑貝,然後順便幫你看家吧?”凝薇望著我笑而不語。我又痞氣十足地問:“那你怎麼謝謝我呢?”我的臉上一定帶了點壞笑。
凝薇嫋娜地走到我麵前,兩隻手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了我的腰,嘴唇慢慢湊了過來……
我捉住了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你的口紅是草莓味的。”
“瞄嗚——”黑貝一定是不滿我搶走了凝薇對它的青睞,發出了不滿的叫聲。
那天晚上,我是在凝薇家過的夜。一晚上都聽到黑貝在門外叫著,還拿爪子撓著門。不知為何,我漸漸不再害怕這隻黑貓,相反還有一點點喜歡上了它。
第二天一早,凝薇就收拾好行李獨自出差了。我給黑貝喂完食,先到公司去了一趟。處理完公務,我徑直開車來到城市的另一頭,找到了我的大學同學金三。
金三是個攝影愛好者,在他手裏有不少寶貝。當他聽說我要借的那樣東西後,也忍不住上下打量著我,語重心長地說:“你小子還是早點找個女朋友吧,不然當心變成心理變態。”
我找他借的是一年前日本出品的一款照相機,這種照相機有很獨特的紅外線攝影功能,可以高強度地對紡織品進行透視。換句話說,在晚上對著穿著衣物的人拍張相片,最後照片上出現的會是裸露的人體。正因為這個功能受到了廣泛的抗議,這款相機早就被廠方強令召回,但金三卻擁有城市裏唯一的一部這樣的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