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敢說出口(1 / 2)

木菡晚上熬夜,白天精神不佳,因此去山上采茶時,她幾乎就是打醬油的。但能名正言順地和韓易茗呆在一起,她還是很開心。她嘴上說著要放棄,可一看見韓易茗的臉和他的笑,她就會心花怒放。雖然她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她不忍離開。

單方麵的感情中,大概都是如此。如果沒有被傷害得遍體鱗傷,實在沒有力氣繼續追隨,這個人都會和這段感情死磕,尤其是“初戀”。

每天上山下山,韓易茗都會用一根樹枝拉著木菡,厲睿則拉著蘇芩。蘇芩是有一說一的性子,平時也沒什麼忌諱,她見厲睿露在外麵的胳膊強勁有力,黝黑的皮膚上掛著汗水,忍不住去捏了一把,問:“厲睿師兄,你身材挺好的,平時健身?”

“不健身。”厲睿對於這個城裏來的白富美,沒有過多的了解,平時也隻是點頭之交,非要問他有什麼感覺,他一定會回答“不熟”。

蘇芩的指尖被厲睿的汗水打濕,荷爾蒙悄無聲息地在空氣中蔓延。蘇芩小聲嘀咕:“還挺有彈性的。”

中午,眾人將采回來的鮮葉送到厲睿家,接著就是緊鑼密鼓的炒茶製作。

屋簷上青煙嫋嫋升起,炒茶的鐵鍋早已滾燙。鮮葉在空中跳躍,在炒茶工的指縫間穿梭,他們的掌心鋪著一層厚厚的老繭,那是時間的創痕。

蘇芩夾著畫板,找了個合適的角落寫生,繪製一幅炒茶的畫,譜寫世俗風情。

這兩天,木菡和蘇芩的接觸多起來,彼此漸漸放下戒心,不再針鋒相對。雖然兩人的關係不像木菡和陸婉兒那般親密,但也能心平氣和地對話了。

厲嬸給眾人做飯,擺在檀木方桌上,各色各樣的茶餐點令人目不暇接。茶葉燉豬蹄、茶香蝦仁、茶滋雞蛋……眾人直誇厲嬸手藝好。因為人多桌邊坐不下,很多人都是端著碗站著吃,一大桌子菜,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沒一會兒就見了底。眾人有說有笑,飯菜更是美味。

吃過午飯,炒茶工們繼續工作,一直持續到晚上才陸陸續續結束,眾人三五成群地散去。

陸婉兒跟著厲嬸忙裏忙外,木菡掩著嘴笑起來,拉著韓易茗說悄悄話:“易茗,你看,婉兒像不像個準兒媳婦?”

“準兒媳婦?”韓易茗語氣中的疑惑非常明顯。

木菡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準兒媳婦了!你看婉兒和厲嬸那模樣,可不就是婆媳嘛!”

可韓易茗明明聽厲睿說,他們還沒有正式在一起。

木菡歪著頭,眼巴巴地望著兩人的身影,在白熾燈的投射下,那兩道影子被拉得悠長悠長。

她小聲地說:“你不知道,他倆可甜蜜了。真的,我天天被婉兒撒狗糧,吃得都要胖了。”

不知何時,蘇芩坐過來,冷不丁地問:“你確定?”

“什麼確定不確定?”木菡反問。

蘇芩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厲睿的表情:“喏,男主人公的態度,好像不太殷勤。”

木菡一擺手,無所謂地道:“厲睿師兄一直都是榆木疙瘩,他不拒絕就相當於接受了。”

蘇芩撇撇嘴,沒有再說話,心裏卻在諷刺:哪來那麼多理所當然,不走到最後,你怎麼知道生活呈現給你一張什麼樣的答卷。

韓易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第二天采茶的時候,他特意和厲睿在一塊兒,跟他說:“哎,師兄,你真的要快點做決定了,再拖下去對你和婉兒都不好。”

厲睿思忖了一下,歎了口氣:“算了,年紀大了,父母開心就好。”他采茶的時候格外認真,瞳孔裏印出茶葉的青色,“好好采茶,別說些有的沒有。”

兩人之後各自忙碌,韓易茗餘光瞥見木菡麵色蒼白,擔心她體力不支,便越過眾人到她身邊,語氣溫柔地問:“你累不累?累的話到旁邊休息。”

“不累。”木菡搖搖頭,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麵色有多難看,就跟武俠劇裏受了重傷一般。

“快去坐會兒。”韓易茗不容置喙地說。他環視四周,見蘇芩正坐在樹蔭下寫生,便推了推木菡的肩膀:“蘇芩那裏不錯,你快去。”

木菡隻好過去,在蘇芩身後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作畫。蘇芩作畫,舉手投足都堅定無疑,揮灑自如,這不像是水彩的習慣,反而有點像油畫或者水墨畫。

今天,蘇芩畫的不再是全景圖,而是一張人物特寫。

“厲睿師兄?”木菡小聲嘀咕。

“對,厲睿。你不覺得所有景色裏,就他最吸引人嗎?”蘇芩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眼角眉梢都像在水中浸過一般,沒有了平日裏的戲謔和伶俐。

在蘇芩的畫中,厲睿相貌堂堂,神情專注,采摘鮮葉的動作下無比瀟灑。黝黑的皮膚、短促而茂密的頭發、緊抿的嘴唇,都無聲無息地將魅力映射出來。

木菡承認這確實是厲睿的常態,但不知為什麼,她又覺得畫中的人和真實的厲睿有些不同。

“這大概就是匠人精神。”蘇芩說,“專注、投入、一心一意。”

“確實。”木菡附和道。厲睿對製茶的執著,無疑就是如今備受熱捧的匠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