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不必了。”夏小草擺出一個笑臉,“我正好有點事。有朋友約我見麵呢。拜拜。”她說完急匆匆走向不遠處的斑馬線。
秦正在她身後茫然注視了很久。
見過老爺子之後的第三天晚上,夏小草接到了秦正的電話。
“夏小草……很抱歉,還要請你幫幫忙。這肯定是最後一次了。”秦正的嗓音有點沙啞而且低沉,與往日高昂悅耳的聲音判若兩人。
爺爺那裏還要去?
她低聲答道:“你說吧。”
“爺爺他……在我帶你來過之後,第二天淩晨就去世了。他是帶著沒有遺憾的心情走的。”秦正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哦……那你節哀啊……”夏小草還是有點意外——這麼快?不是說衝喜嗎?
秦正繼續道:“我覺得爺爺可能太興奮了。太高興了才會突然過去的。他好像一直在支撐著,等著這一天。目的達到就放心走了……”
說完這句話秦正哭了。那是一種低沉的壓抑的哭聲。
夏小草很少聽到男人痛哭。她一時不知如何勸解。
秦正很快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立即說:“對不起,給你打電話是想請你出席葬禮。還是請你幫幫忙,送爺爺最後一程吧。”
“好吧,我去參加。”夏小草痛快地答應了。她是緣於她對爺孫倆感情的尊重。
秦家在殯儀館選擇了一個較小的告別廳。但布置得很好。各種花圈和花籃簇擁著老爺子笑容滿麵的照片。鮮花翠柏中的老爺子遺體,身著咖啡地黃點綢緞唐服。
夏小草的黑色喪服是秦正為她預備好的。
為了掩飾自己,夏小草戴了墨鏡。
儀式開始。播放的竟然不是哀樂而是古箏曲《梁祝》。古箏那委婉哀切的調子,倒是很適合這個場景。
“這是爺爺生前最喜歡的曲子。就用它送爺爺上路吧。”表情悲切的秦正低聲說。
主持人宣讀了秦正爺爺的生平。他倆站在秦正父母之後,接受前來吊唁的朋友們的安慰。
夏小草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從小就沒了父親,也不知爺爺奶奶是誰。母親對此諱莫如深。
想到這裏她甚至有點羨慕嫉妒秦正了。他有一個如此深愛他的爺爺。
握手。她跟秦正家族的人一起接受親朋好友們握手安慰。追悼會除了告知有關人員世界上又有一個人離開之外,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讓朋友們安慰死者活著的親屬。
不幸的是在與她握手的人中,她看到兩個眼熟的麵孔。其中一個男人也好像認出了她,握手之後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儀式結束之後秦家人到飯店聚餐。夏小草拒絕參加家宴。秦正叫了司機送夏小草回去。
夏小草絕沒想到,母親會首先對她發難。
傍晚,夏小草做好晚餐等待下班的母親。
“媽,你回來啦?嚐嚐我做的牛肉麵吧。”正在廚房裏忙活的夏小草說。
“嗯。”母親低聲應答。
夏小草本以為老媽會很高興呢。
飯桌上,夏小草嘮嘮叨叨地跟母親說話。母親反常地話很少。
“媽,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氣色不好嘛。要不要去看醫生?”夏小草問。
“我沒病。”母親冷冷地回答。
待夏小草收拾完碗筷之後,母親默默地從夏小草房間裏拿出幾件衣服甩在沙發上。
“小草,跟媽老實說,這是哪裏來的?!”
夏小草走過來一看,天!秦正幫自己買的衣服!
在她穿過之後,曾想了很多處理這些衣服的辦法。扔掉?太可惜了。幾千塊錢呢……送人?隻有小米粒可送,可她穿上不合適啊。要麼放到網上跳蚤市場?
最後她決定還是先放放再說。她把衣服放在衣櫃底部最深處。原以為母親看不到……
“這不黃梅天快到了嘛,我在翻箱倒櫃晾曬衣服。你這些高檔衣服哪裏來的?”母親咄咄逼人不依不饒。
夏小草一向穿得很樸素。她唯一那套價值幾百元的衣服,也是表舅女兒穿著不合適才送的。
“這是……我借同事的。我們搞文藝演出。”夏小草隻好撒謊。
“文藝演出?怎麼不還人家?再說這哪裏像演出服?”
“還沒還……那個人正好出差了。”
母親臉色鐵青道:“小草,別跟我藏著掖著啊。要是你在外麵交往不三不四的男人,跟那些富二代來往,我可堅決不答應!”
夏小草趕緊答道:“我知道。”
“這是誰的趕緊還回去!咱不能要人家的東西!”母親繼續厲聲說。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