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水怪悄無聲息地朝章小童遊了過來。
章小童屏住呼吸,一手握著娥眉劍,凝神以待。
突然,那個巨大水怪衝出水麵,似是一條巨大無比的鯰魚,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直撲章小童而來,大有把她一**吞下肚之意。
章小童隻覺得一陣浩大水汽撲麵而來,自己沒入水中,咕嘟嗆了好大一口水,耳朵嗡嗡作響,趕緊撲騰一下又劃出水麵。
不料那怪物距離遠了一點,起跳後它落下的地方離章小童麵前還有少許空擋,章小童才沒有被它一口吞下,但它巨大力道拍打出的水浪把章小童已震出去好幾米,她離開船隻便是更遠了,但她哪裏顧及得上想這些。
趁那怪物第二次張口之際,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她體內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湧起一股巨力,渾身血氣上湧,一個奮起,兩手翻飛遊到它的側麵,以一個柔弱女子的全部臂力,對著那如山一樣聳起的肉身就是恨恨一劍。
章小童也隻是奮力一搏,你不讓我好死,我也不讓你好活,死前也要傷你個怪物一分!
幾乎就在那一刻,章小童的手同時觸到那怪物的皮膚,隻覺得異常黏糊滑膩,十分腥臭,甚為惡心,恐怕蒼蠅站上去都要在上麵打個劈叉腿!
不要說傷它,就是我這短劍又能如何刺得進去?!要是它感覺一受到攻擊,發起怒來,恐怕我本來還可以活三秒鍾的,現在恐怕連一秒都撐不過去了!
然而那一刹那,劍,卻仿佛入如棉花,插進那怪物身體了!
那怪物感到疼痛,一躍而起,一陣巨浪翻騰,猶如排山倒海之勢,撲麵而來,章小童感到頭部遭到重重一擊,頓地眼前一黑,立刻沉入冰涼徹骨的水裏。
在那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一聲槍響。
混沌之間,章小童雙目緊閉,隻覺得周身的水突然變得極其溫柔,托住她,就像天空托住一片柔軟飄渺的白雲。
整個世界,一片安靜。
她的身心,不再感到窒息難受,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整個世界,就剩下她孤獨地向下飄蕩著,飄蕩著,墜向一個無底的深淵。
從外看去,那個麵色蒼白、麵容清麗的女子,正仰麵朝上,鮮血從她同樣蒼白的唇邊,汩汩流出,將一片水域染成猩紅。已然昏迷的章小童,帶著一盞孤燈,一點點向洞底深淵沉落而去。
她意識混沌,腦海裏瞬息萬變,閃過鯨魚島駭人的地動山搖,那條炫目的綠色光柱衝天而起,沙漠裏徹骨的寒潭……
敏浩哥……他晶亮邪魅的雙眸,溫暖的唇畔,浩瀚如月的誓言……
你曾問我,假如你死了,我會來看你的罷?
如今,我死了,你會來看我嗎?恐怕連我的屍骨也找不到了,就這樣永世消失了罷!消失在這人不知鬼不覺的無底深潭裏。
你會為我立一個空墳祭奠嗎?會哀歎那些往逝的青蔥歲月裏一抹抹溫柔的繾綣嗎?
然而,我們之間,還隔著一層穿越之牆,你恐怕,再也找不到我了罷……
就在此時,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蒼涼的水下,章小童手腕上那個一直戴著的安靜的月光鐲,似乎感應到了某種異常。
隻見它慢慢浮起紫色的光芒,從暗淡到逐漸光亮,同時絲絲紫色真氣從月光鐲中發出,從她的左手腕緩慢倒流,變成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流遍全身經脈。
……
醒來的時候,章小童已經在山腳的木屋裏麵。
她躺在簡陋的木床上,睡在睡袋裏,像一條直挺挺的青色蟲子。睡袋上還蓋著一件大衣,儼然是男人的。
她轉過頭,第一眼看到屋內生著火,那火焰熊熊燃燒,歡快跳躍劈啪作響。屋內沒有其他人。
恍若隔世!
章小童想微微抬起頭來看自己到底身處何方,不料頭痛欲裂,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喚,伸手摸了摸頭上,疼痛處竟然還纏著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