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推到海子裏的舟楫,李媽媽被幾個浪頭下去離著岸邊越來越遠,縱使她此前多麼的威風凜凜,這時候也還不是一個越來越遠的小黑點兒,想讓岸上的人看清卻也是不太可能的。
而賴掌櫃他們則是剛被推到海裏的另一艘船,尤小雅坐於岸邊悠閑地拎著一根掌握他們前程的繩子,繩子那頭係在賴掌櫃他們乘的這艘船上。
若是這時候尤小雅伸手拉回了船,那他們便是能安安全全的上得岸來,若是尤小雅一鬆手,那他們麵臨的就隻能是如同李媽媽一般的下場,被一個又一個的浪頭推向遠處的遙遙不可見終點的遠處。
雖然那遠處頂多就是離開晉家,再被人拿進縣衙,但仔細思量一番後,尤小雅既然知道他們這些年貪了晉家不知多少銀錢,那照她如今這番不可揣測的模樣,指不定她會讓他們連本帶利全都吐了出來,且還不知歸路結局。
就像是先前的,沒人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樣讓縣老爺無睹蔡家的權勢而強勢的壓下蔡家之人,也沒人知道為何她能正大光明的把田七送到縣衙大牢,如今杳無音訊。
也就像是沒人知道,為何前些日子她還耀武揚威,好不威風地指使著晉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的李媽媽,如今怎地就成了這樣一副失了魂兒,喪了命的模樣?
“夫人恕、恕罪呐……”一陣兒的沉默過後,劉掌櫃突地便是躬身朝尤小雅行了一個大禮,而說這話的時候,那嗓音雖是一把年紀,卻也是聽得出有些沒底的。
“劉掌櫃何以如此?”尤小雅抬眸,聲音裏雖是帶著疑惑,可那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是沉靜如水,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幕的發生一樣。
“夫人恕罪,在下有一事須得同夫人稟明,還請夫人大人有大量,賜在下一個發落才是!”
劉掌櫃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真的誠心悔過,而是因為他在賴掌櫃,劉掌櫃,以及李媽媽四人之中,但凡有分得錢財的時候,因著來晉家的時日不長而分得最少,所以他想著他的責罰怕是沒那麼重才是,其次,他隻是在賭,賭尤小雅如今需要一個下來的台階。
而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因為方才尤小雅在挑撥李媽媽和賴掌櫃他們的時候,她語氣裏那似真似假的包庇,他權當那是尤小雅在試探著拉攏他們的預兆。
“劉掌櫃但說無妨。”尤小雅從容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語氣甚為平靜。
“是這樣……”隨後劉掌櫃便是將自己這些年也同李媽媽一樣貪了一些晉家錢財的事情,頗為誠懇、羞憤的說了一遍。
最後聲淚俱下的表明了他那是財迷心竅做下的不該做的事,簡直就是辱沒了晉家老爺老太太對他的信任,不過他也還重點的表明了一點,那就是他從來貪的都不多,而且他決定痛改前非,並願意將先前所貪之財全都還回晉家,再做牛做馬的報答晉家,報答尤小雅。
尤小雅頂著渾身的雞皮疙瘩聽完劉掌櫃說的這些東西,拋開他話語裏頭那些誇張的東西外,尤小雅算是明白,原來這個劉掌櫃其實還是個頗為能說的主,從頭到尾他沒提一句賴掌櫃和秦掌櫃,卻提了好幾件自己貪財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