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電話
結婚十年,從未紅過臉的夫妻,第一次發生激烈的爭吵,隨後顧南收拾行李離開了家。
那是一個淩亂的夜晚,她好像行屍走肉一樣沿著街道前行,連腳上穿著拖鞋都渾然不覺。
夜晚的淩河失去了白天的喧鬧,風徐徐而來,搖曳了岸邊垂柳的絲絛,猶如並排站立的女人搖動滿頭的長發,它們或低語,或輕笑,盡情述說著白天的所見所聞,唯獨顧南的心中一片蕭瑟。
雨滴從天空中飄落,霧氣籠罩了大地,垂柳的輕語變成了低泣,正如顧南的心,纏綿襤褸,被迷霧遮擋著。
顧南倚在欄杆邊,用力睜大雙眼,吸氣,試圖尋找雨中的屬於他的那份柔情,可四顧茫茫,隻有她一個人獨立在天地裏。
沙沙沙,是雨聲嗎?
由遠及近。
一把黑色的雨傘遮在了她的頭上,她激動地轉過身,淚霧汙濁了的雙眼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有時候,哭是一種極好的發泄方式,有時,也代表了懦弱和妥協。”
顧南無法確定聲音的來源,它忽高忽低,被紛亂的雨聲掩蓋著。
她哭了嗎?
摸了一下臉頰,濕漉漉的大約是雨吧。
時間逐漸流逝,雨仍沒有停歇下來的跡象,顧南拉了一下衣襟,轉身向淩河橋走去,回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三點多了,若不是手裏多了一把黑色的雨傘,顧南還不敢相信,河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轉眸望進雨幕,那人的身影早已脫離了視線。
顧南對母親的解釋是,她要思考一下自己二十歲以後走的路,程言之為什麼會成為她的全部?為什麼她的生活會變成這個樣子?似乎從某一刻起,她的生活已經固化了。
顧家明不讚同女兒跑回娘家,他憂慮更多的是女兒不能生,程言之會不會趁著這個機會提出離婚,劉月華雖然沒說什麼,內心也很不安。
七月的X市已經很熱了,太陽炙烤著大地,有樹的地方,樹蔭下坐著三三兩兩的老人家,沒有樹的地方,從地縫兒向上冒著火辣辣的熱氣讓人不敢靠近。
程言之來了,但他沒見到顧南,迎接他的是丈母娘劉月華,劉月華一臉的冰霜,她讓程言之好好想想,這麼多年,南南除了沒給程家生孩子之外,哪一點做的有錯,不說是賢妻,也是個十全好兒媳了。程言之百口莫辯,隻要求見顧南一麵。
“她很難過,過幾天吧。”
劉月華和程言之說話的時候,顧南就站在臥室的門口,她看著客廳裏的男人,心中既有嫉恨也有愧疚,走出程家大門的一刻,她想了很多,或許程言之應該有一個完整的家,而這個家,是她所不能給予的。
顧南要重新考慮自己的生活了。
同樣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後半夜一點多,安北喝得連醉如泥,打車回到醫院的宿舍才意識到她無家可歸了。
作為一個來自南方小城的女孩子,山溝溝飛出了金鳳凰,安北考上了大學,並認識了學長程言之。程言之比她高了兩屆,是學生會的會長,人很英俊也很優秀,他們的戀愛隻談了不到一年,程言之便畢業參加了工作。
畢業實習的假期,安北跑去了X市,不但見到了程言之,也見到了程言之的母親馬淑蘭,馬淑蘭打心眼裏兒不喜歡安北,說安北長得太瘦,沒福氣,個子又矮,會影響程家的後代。
母親的反對,沒能讓程言之動搖,卻傷了安北的自尊心,她落寞回到學校,同宿舍的女生勸告她,即便你再愛這個男人,如果未來婆婆不喜歡你,就算結婚了也不會幸福,何況馬淑蘭早年離異,一人帶大兒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個強勢的女人,說不定有戀子癖。
當另一個還算優秀的男生出現在安北的視野中後,她快刀斬亂麻提出了分手。
分手不到一個月,安北意識到她的決定是錯的,感情本身就是一筆糊塗賬,誰又能算的清?她愛的人終究還是程言之。
安北不甘心放棄這份感情,畢業後直接殺去了X市,求職一家X市的醫院,試圖挽回和程言之的感情,但程言之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溫柔的女人,叫顧南。
“顧南,是你……搶了屬於我的男人!”
才僅僅幾個月,安北不信程言之愛的是顧南,他隻是傷了心。
然而,程言之和安北隻相處了三個月就火速結婚了,這個事實打擊了安北,結婚的當天,她不斷地撥打程言之的電話,希望他能考慮清楚,婚姻不是兒戲,可程言之隻回了她三個字:“我愛她。”
愛嗎?
安北拿著酒瓶子,踉蹌地轉過身,看到路邊樹影晃動,用力將酒瓶子扔了過去。
“愛個屁……”
瓶子摔了一個稀碎,安北頹廢地坐在路邊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