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下,本當是草長鷹飛,但是在這四四方方的天空下是看不到鷹的,隻有吐了嫩芽的柳樹和漸漸犯綠的小草看在眼裏。有些開的早的花兒已經爭起豔來,點綴著威儀莊嚴的皇宮,始令人覺得有了幾分生機。有句詩說“未到花朝一半春”,昔日在家總也感受不到,如今皇宮裏花兒的種類繁多,才發現這話不是騙人的。
宮中可以做的事不多,每天除了學規矩就是學規矩,難得花朝節下姑姑肯讓我們來禦花園透透氣。我目光隨便這麼一掃,發現全是年輕女官和宮女,妃嬪們根本不湊這個熱鬧,嗬嗬,原來我們這些人如今的地位和宮女差不多啊。
“瑤池,你怎麼心不在焉的?”蕭然本來是個大家一起玩兒的,見我一個人站在柳樹底下便過來說話。
我見她走來微微一笑,又不禁撅嘴道:“我沒事啊,今兒有一個要緊的朋友成婚,說好了單給我擺一桌酒席的,可是我卻去不了。”蕭然笑道:“你知道去不了還想它做什麼,倒不如開開心心的玩兒一會子,咱們每日悶在凝淑宮裏,好容易才能來禦花園呢!”又指著李敏忻低聲道:“你看李敏忻那高傲樣,除了楊淑女都沒人願意和她一起的。”我抬眸看時楊佳寧也走開了,“噗嗤,這下連楊淑女也去了!”蕭然眯眼瞧去,笑道:“你還笑話人家,若你每天神遊太虛,難保我們也不和你玩兒。”
“咚”,我正要不依,卻被一個人從後麵狠狠撞了一下,若非蕭然扶住,險些一個不防就摔倒在地,“誰這麼壞,要從身後偷襲!”
“瑤池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走了神沒看到兩位姐姐。”一個身影轉到前麵,慌張的連連道歉。
“哎喲原來是袁琪,你怎麼也學起瑤池那走神的毛病!”蕭然撫胸緩了緩,方笑著說道。
我瞧瞧袁琪,忍不住開心的笑了,“好在你運氣好,撞在我身上,如果此刻撞的樹,一準兒要起個大包的!”
袁琪尷尬的笑了笑,聲音低了幾分,道:“姑姑說隻能在這塊玩兒會兒,可我剛才沒忍住,趁大家沒注意便去別處逛了逛,後來不知怎的就迷路的。行至一處偏僻的宮落,本打算問問路,卻碰上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她說她是娘娘,還說別人搶了她的孩子,非讓我帶她去找皇上。我固是不肯,她便說我也是壞人,瘋勁兒一上來就要打我,還好我跑的快。我在想,她到底是誰啊。”『蕭然大笑,“該,叫你亂跑!”
我也覺得很平常,笑道:“想那麼多幹嗎,宮裏多的是被寵幸過卻沒有名份的女人,那些女人想當娘娘當不成,想出宮又出不去,時候長了腦子就壞掉了,一會說自己是娘娘,一會說自己有皇子,多了去了!”袁琪聽我這麼一說,才點頭鬆了口氣,道:“以後我再不亂跑了,老實聽姑姑的話也罷,省得哪天遇到瘋子,還沒當王妃就被打死了。”
我和蕭然被她逗的大笑,武福兒她們聞聲招手道:“你們三個一起樂什麼呢,還不過來和我們玩兒!”我三個齊齊應了一聲,走過去和她們一處賞花。
快到吃飯的點時,姑姑才把我們叫去凝淑宮吩咐了幾句,又道:“都快去用飯吧,下午休息就不必學規矩了。”眾淑女巴不得有這一聲,皆歡喜應下。
每當閑下來的時候,我總會想起粉妝和玉琢兩個丫頭。宮中無聊,若有她們在我身邊說說笑笑,把我伺候的妥妥當當的,那日子過的該多好。我兩手支著下巴,嘴巴早高高的撅起。
“張淑女,奴才又是稟告。”外麵小太監的說話聲傳來,我忙道了句“進來”。
小太監衝我行了個禮,道:“張淑女,袁淑女死了,奴才奉命來告訴您,這會兒已經有幾個淑女趕過去了,姑姑也在。”
我身子一哆嗦,猛然抬眼,“袁淑女?哪個袁淑女?”小太監一愣,忙又回過神兒道:“張淑女這一問倒叫奴才犯暈,凝淑宮裏統共也隻有一個袁淑女啊,就是彭澤令袁孝國之女袁琪,她死啦。”
袁琪?我看看外麵剛剛擦黑的天色,半點也不能相信太監所言。她明明上午還和我們在禦花園玩鬧,吃中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大家散開才多大會兒,怎麼說死就死了呢?我擺了擺手,衝小太監道:“是不是誰叫你故意哄我來了,半天的功夫袁琪怎麼會死呢?她身體又極好,不像有病的樣子。”小太監撇了撇嘴角,無奈的道:“眾淑女以後都是要做皇子們的妻妾的,奴才有幾個腦袋敢拿人生死開玩笑?袁淑女死了沒多久,被宮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還有溫度呢,她雖然平日裏沒病,可是暴斃了就是暴斃了。奴才還得通知司馬淑女,這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