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搖頭,我眼睛一瞪,把果子仍到地上,命令道:“你必須得吃,我可不想要一個被餓暈的包袱跟著,而且……我還不知道有沒有毒呢!”

月光底下了頭,緩緩地從地上撿起一顆果子,塞進嘴裏,慢慢地嚼著,我看到一顆顆淚珠從它眼裏束束地下落。我心裏雖然微有不認,但沒有表露在臉上。

“雷,我米奇·月光發誓,我從今天起,保證以後絕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和包袱,否則死不能安葬!”它的話一說完,我看到了它抬起來的堅毅的目光和眉心一道白光一閃而沒。

我鼓大眼睛,扭開頭,不去想關於同情,關於友愛,關於互助等念頭,此時它們於我而言是一種強烈的譴責,隻會使我心懷愧疚,寢食難安。

我的冷漠無情也讓月光變得對我冷漠起來了。它不再跟我說一句多餘的話,看我時目光平靜,總之我跟它雖是同伴,卻如同活在不同的世界裏一樣。不過,不知道為何,我卻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孤獨的沉默寡言的感覺,它使我的心靈平靜。

我們口渴時,是它去采摘果子,每次回來都是把果子往地上一放,轉過身拿起幾個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我們肚子餓時,每次我都會出去打獵,捕回一些野味用火烤來充饑,而月光也會獨自出去打獵,它每次總是比我晚回來,而且好多次身上都受了傷,又自己采草藥包紮治療。發現了它自己出去打獵,我幾次想開口勸說,讓她不用出去,守護好我們的營地就行,但我終究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她出去打獵時守護在一旁,在深夜裏總看到它躲在樹幹後抹眼淚。過了幾個月,月光不再柔柔弱弱,整個人變得幹練而強健,個頭也長了一大截。

有時,月光會突然消失一段時間,回來時帶著一些野果和藥材。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月光不見了,四處尋找,找到了一個離營地不遠的小山腳下,聽到了水叮叮咚咚的響聲,扒開草叢一看,卻是月光在一個清澈的小潭裏洗澡。當看到月光那毛發閃亮的身子和挺立的胸膛時,我才恍然發現月光原來是一個女性。

“啊!”月光突然一聲尖叫,忙捂住自己的胸脯,蹲下了身子,“你,你怎麼到這來了。”我眉頭一展,聳聳肩,向小水潭走了過去,坐在一塊石頭上:“當然是來找你。”

我看向月光的目光平靜淡然。月光看了我許久,終於大膽地站起身,走出了水潭,躺在草地上讓太陽將毛發曬幹。

“我是一個女性。”月光突然說。

“我知道。”我的語氣很淡然,就像我早就知道了一樣。

“不同的種族其實可以結合在一起的,比如……”月光停頓了一下,打算將勇氣鼓足再說下去。

“是嗎?”我輕輕地問了一句。卻不要它回答,繼續說了起來,“在一起了,會幸福嗎?”

“幸福?!”月光眉頭一皺,顯然不理解這個詞,翻了個身,“我隻知道兩個人相結合後會每天都能看到對方,會有孩子,會一起克服困難,一起慢慢變老……”說著說著,我看到了月光臉上那陶醉的樣子。

“是嗎?”我輕聲問了一句,腦海裏不自覺地飄蕩起了衛蘭的影子,我想,她會想月光說的這樣吧。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們諾多鼠人的夫妻節,會有好多的彼此愛慕的少男好女結成夫婦,我已經十七歲了,如果我的家園沒有被毀,我的族人還在,我可能已經收到了許許多多的花環,那些花如果你見了也一定會很喜歡的,它們真的很漂亮,很鮮豔,而且香香的……”月光在那獨自傾訴著,但我卻看到了它眼裏噙著的淚水,很快它就泣不成聲了。這個因為我先前的冷漠而變得剛強的鼠人一下子顯示出了它的柔弱來。

“我會幫你複興你的種族的!”我靜靜地看著它,給了它一個承諾。

“謝謝!”它說。而後撲進了我的懷裏,緊緊地摟住我的腰,哽咽道:“我好多次都渴望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依偎,就像小時候父母親的懷抱一樣,好溫暖好溫暖。”

我抱著月光,昂頭看著天空,目光深邃。